咚!
咚!
咚!
咚!
沉重的鼓声在草原之上响起。
隆隆鼓声伴随着悠扬苍凉的号角之声唤醒冬季的察哈尔草原,那积雪覆盖的草场之上,一队队骑手策马奔腾,一面面旌旗在风中飘扬。
这是草原上难得的好天气,随着风雪停止,阳光透过层层雾霭照射在草原之上,冰雪微微消融,映照出晶莹剔透的色彩。
赛汗山下,一片片营帐互相连接,形成数座大型营盘,明军的大旗插在营寨之上,宣告着这片草原的主人是谁。
当太阳来到正中,高居正空将光芒照射下来之际,草原各部盟的那颜穿着盛装,列队登上了赛汗山。
一名名大明将士穿着鲜明的铁甲,左手扶着腰间战刀,右手握着日月旌旗,神情肃穆,自赛汗山下一直延伸到山顶。
蒙古各部的那颜们就在这些大明将士的注视下,一步步登上赛汗山,来到山顶。
在早已修整好的山顶之上,一座圆台高高耸立,圆台之上一尊三足大鼎屹立着,鼎下是一尊龙椅,穿着天子冕服的朱由校正坐其上,五色十二冕旒遮挡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朱由校两侧,随驾的文武百官穿着礼服,手捧玉笏静立,等待着蒙古各部盟那颜的觐见。
草原引弓之民只会臣服于强盛的中原王朝,而朱由校这样在草原之上接受草原人的臣服,更是难得一见。
这不仅代表着当今中原王朝的强盛,更是朝廷自信的体现。
君子尚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天子呼?
当今大明,国强民富,将士骁勇,一汉可当十胡,千骑可战万敌,这样绝对的武力压制下,造就了如今朝廷的自信,皇帝的自信。
鄂尔多斯部的那颜,科尔沁部的那颜,还有喀尔喀各部的那颜及草原上大小部落的首领们来到山顶,看着那长长红毯尽头的朱由校以及那尊大鼎,一众草原首领上前右手按在心口处弯下腰来,用草原人的礼节表示对大明皇帝的尊敬。
之前的明军在草原上的战绩以及鞑靼部的四分五裂和辽东皇太极的惨败足以证明中原王朝的实力,而前些天明军三千铁骑击溃五万阿速部勇士更是让草原各部首领见识到了中原王朝的武力究竟强盛到了什么地步。
那是汉时却匈奴八百里使其丢失焉支山、祁连山,让匈奴哭喊“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强汉景象,是封狼居胥,使汉家旌旗庇四海,乃至喊出“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的气魄。
那是唐时三千铁骑冒雪袭阴山,一战擒获颉利可汗覆灭东突厥使草原上尊号“天可汗”的盛唐气概,那是大唐府兵南征北战,席卷万里令万国来朝的极盛气象。
日月昭昭,维天有汉,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曾经的强汉盛唐是压在四方异族头顶上挥之不去的阴影,那是中原文明的骄傲和脊梁。
如今,一个更加强盛的中原王朝出现,开国太祖布衣起家复中华之地,以日月重开汉家天下;后继之君南征北战,五征漠北七下西洋,奠定盛世之基。
这个王朝中间经历了种种磨难,以至于国都面临险境,盛世急转直下,但这个王朝终究不是两宋,不会衣冠南渡。
现在这个王朝重新焕发了生机,新的皇帝,新的中枢,新的开始。
草原各部的那颜有何复杂的心境不提,单单站在两侧肃穆静立的文武百官,这些自诩清流,忠良的众正,勋贵们,其心中的百般滋味也就他们自个知晓了。
正当各部那颜要开口的时候,一位骑士急匆匆上前汇报:“禀陛下!曹将军与周将军以平灭阿速部,生擒阿速部那颜乞尔扎及其部妇女孩童数万人。”
这个战报一出来,别说勋贵百官了,草原各部那颜听了都是心头一震。
平灭这个词可不是一般能用的,用出来说明这个部落或者势力彻底没了翻盘的机会,已经被打没了最后一点力量,不是已经消亡就是沦为了鱼肉。
看看这个骑士汇报的,生擒阿速部那颜及起步妇女孩童数万人,那阿速部的男人呢?
阿速部的男人去哪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个清晰的明悟,阿速部的男人连同阿速部的未来一起葬送在了冰天雪地里,这些那颜首领们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一幕:明军的铁骑将阿速部团团围住,老弱,男人尽数被杀死,只留下妇女和不及车轮高的孩童,阿速部的那颜乞尔扎带着残存的勇士反击,结果被潮水一般的大明骑兵淹没。
一个强大的拥有五六万骑兵的部落就这么消亡,这让所有蒙古首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明天子的威严,用一个个草原部落的血肉骸骨铸就,在察罕浩特,在这赛汗山下,就有着数不清的尸山血海。
“曹将军和周将军到哪了?”朱由校问道。
那传信骑士说道:“回陛下,曹将军与周将军带着阿速部那颜正在山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宣。”
王体乾立刻高声喊道:“宣,定远侯,威远伯觐见!”
两侧的大汉将军开始高呼,继而是山道两侧的将士们,他们一人传一人,将旨意传递至山下。
曹文昭和周遇吉带着满脸血迹一身狼藉的阿速部那颜乞尔扎和阿速部大纛登上赛汗山:“陛下,臣等已覆灭阿速部,擒得阿速部那颜与阿速部大纛。”
看着地上那面阿速部的大纛和一身狼藉的阿速部那颜,草原各部那颜神色各异,而大明的文臣武将则是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那宛如小丑一般的阿速部那颜乞尔扎,想着先前就是这个家伙敢带着几万人来发动突袭,害的他们这些国之栋梁朝廷忠良被吓得不轻,现在就感觉无比的快意。
朱由校倒是神情很平静,擒获一个阿速部那颜而已,这没什么难得。
如今的大明无比的强盛,而他,身为君临天下的至尊,执掌乾坤的帝王,只要他想,还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二位爱卿辛苦了,就用这阿速部的血,来开启这次会盟吧。”朱由校说道。
曹文昭和周遇吉拎起乞尔扎,将其押到圆台之前,随后周遇吉拔出剑来,对着曹文昭施了个眼色,随即一剑切开乞尔扎的咽喉,让其血洒在圆台之上。
朱由校站在鼎前,望着那泼洒而出,还在冒着热气的血迹,举着金碗轻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每每想起太祖、太宗之伟业,都不由感慨万千。祖辈豪迈,成千古之霸业,定万世之兴衰,令人心神向往,复而叹时局多艰...”
“朕初登大宝之际,国朝羸弱,天下动荡,边患内乱,风雨交加,辽东女真侵扰,西南叛乱蔓延,放眼这大好山河竟是遍地狼烟...”
“幸得忠臣良将,鞠躬尽瘁,助朕平复河山,内修政理,外平边患,方有今日之强盛大明...”
“然数年征战,虽边患平息,但各族染血,生灵涂炭,朕闻之亦是数感心痛...”
“朕常闻不可好勇斗狠,天子当以仁义昭告天下,以形势化解戾气,施恩于天下,平息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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