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乏百姓家用的料可能种类少,且价格低廉;富户则品种繁多,体现主家的气派;权贵用料雍容大气,放熏豆可能会让客人误以为你不重视他或者有意冷淡相待。
当然,来访者地位尊贵或者尊崇与否,也与放料品种等有关。
另一方面饮茶顺序是有讲究的,客人第一杯喝完,一般会换茶,比如花茶或者果茶,茶的口味从最初的浓郁到后来越来越清淡,客人也就知趣起身告辞了。
然而李丹不大喜欢这种繁琐的茶饮,他也没有什么奴婢、仆佣是专职干这个的。
所以他自小就是自己琢磨着如何炒茶和冲泡,在遇到吴茂才后总算有了知音,炒茶的工艺大有长进,他自己随身带着个锡罐,里面放着炒好的茶叶随时可用。
今天为了体现对赵重弼的尊重,他决定亲自泡茶。
但是当他把金黄色的茶水奉到赵重弼面前时,看到他上扬的嘴角,立即猜到了他在笑什么。遂揣了手故意说:“大人不会没饮过散茶吧?”
“嗯?谁说!”赵重弼呷了一口砸吧砸吧:“连皇宫里现在都开始饮散茶,我等当然也要身体力行。”
“诶,”李丹摇头:“宫里面用散茶的怕都是宫人与内宦,大人身份贵重,岂可能与彼类相同耶?”
“嗯。”赵重弼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抬头见李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着恼:“牙尖嘴利!莫要讨打,且说正经的!”
….
李丹嘿嘿笑着作个揖,在测首下坐了,问:“大人这次算是把湖匪折腾惨了!
江豚虽然去掉了蓼花子,但他不是个穷凶极恶、擅长威势逼迫的人,湖内其它势力必定对其侧目不服。
他需要时日安顿局面,故而湖匪这边可以暂时无事。山里的矿匪大人安顿得如何?”
“你关心这个,可是想要府里给你派更多官军?”赵重弼看出他用意。
“能再派两千最好,咱们趁士气旺盛,把安仁早些收了!”
“唉,我又何尝不希望如此,可暂时不行!”
“为何?”
“如果拿下安仁,惊动杨贺父子引起他们反扑,我们怕是势单力薄难以抵挡。”赵重弼斟酌着字句回答:
“这件事,恐怕要与南昌沟通下,在都指挥使司那边取得一致,然后再做似乎更妥当。”
李丹两眼一眯有点明白赵重弼的担心了。他怕引来杨家的全力进攻,现在好不容易带来的良好局面如果因此被破坏,那就有些因小失大了。
再者,南昌未得寸进,这边却一个报捷接着一个,似乎也有点风头太过之嫌。
“大人所虑卑职明白。”李丹点头:“不过杨星部将正在安仁督促降卒伐木,又从抚州各处搜罗了上千劳力与匠人,在石港大肆造船。若待他船队造成……。”
“什么?”赵重弼“呼”地站起来:“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确实?
不过……,我听说造船,需要将料通过晾晒或烘烤放到足够干燥才能用。那可不是一日之功。这点难道杨星不懂?”赵重弼疑惑地问。
“他们让俘虏伐木是早就知道的,我们却一直不知要用来做什么?后来梅港那边的巡检司派人来报告,说璜溪有线人报告对岸在造船。
开战前我们刚派出哨探去核实,尚未获得回报。”李丹回答说:“大人,我们开始也这样想,后来明白了。
如果要船用得长久,自然如大人所说。可他要是只想用三、两个月,那临时造船根本不用等木材干燥!这说明杨星还是没放弃北上的想法!”
“嗯!”赵重弼皱起眉来:“要是让他们造成一支船队,沿江而下不仅威胁余干,而且还可能进湖,或者威胁南昌、九江。”他攥起拳头。
如果可以走水路,江山军就不必攻城拔寨地一点点推过去。在这样水面广阔、河渠纵横的地带,有了船哪里去不得?
“一定不能让他们如愿!”他说完转向李丹:“如果……我们去把他的造船厂烧掉,如何?”
“大人,此事不难办。不过这样一来还是会惊动杨家父子。”李丹倾身向前:“现在那安仁城里只有五百敌军,一旦惊动他们增兵添将,再打可就难了!”
“只有五百人,真的?”赵重弼复念了一遍,慢慢在屋内踱步,走到门口站住,不回头地问李丹说:“你可想过用多少人,怎么攻?有多大把握攻下来?拿到之后又如何守住?”
….
“卑职带一半团练去,这里有杨链枷守城应该无虞。
另外渔民乡勇的船队可以帮我们夺下港口,加上您带来的朱百户的人马,还有杨埠本地巡检司和乡勇区队的五百人,足够了!
另外,冕山的拱卫任务已经减轻,山上只要留三百名乡勇看押俘虏就可以,可以让崔百户的人下山做我们的后备队。
城占下来以后我再把那一千五百名降兵调到杨埠,在整编、训练的同时做增援安仁的预备队。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你这么快让降兵出战,能行?”赵重弼有些担心。
“没问题。我们不仅入驻有镇抚官,而且还会拨一批老兵过去做基层军官。以前在上饶就曾经这样做过。”
“我知道了,又是你那个忆苦思甜。”赵重弼笑了,又马上问个很实际的问题:“但是如果上报知府大人,粮草、薪饷就算立即批下来恐怕也要半个月才能到余干。”
“不用府里出,余干这里现成的。”李丹说完,对赵重弼把出资委员会的事情大致介绍了一遍,然后笑道:
“这次打蓼花子又缴获了一笔,除去上缴给县里的,把那些牲口、衣甲、武器、车辆等等变卖了,大家算下来每一股可以分一钱三分银子。
所以,大家都巴不得我们继续打,攻略安仁的事肯定能通过。只要通过了,大家就会继续出资,把粮食、车辆、牲畜、银钞拿出来投资进去。”
赵重弼咂舌,说丹哥儿你胆子好大,就不怕打败仗亏了大伙儿?李丹嘿嘿笑,低声对着他说:
“我在杨星身边放了卧底,安仁城里也有我们的人。从开战前我们就把南北消息遮断了,但对敌人情况却随时能够知道。
我们不仅知道安仁守军人数、装备、补给情况,甚至每天晚上是谁带班巡逻都清楚得很。这仗我们怎会输?”
听他这么说,赵重弼眼里闪出光来。用做买卖的方式入股打仗,这法子还真是闻所未闻,怪不得余干全县上下这样抱团哩。
“你开始着手准备,我立即派人知会府台,还有南昌的布政使司衙门、都指挥使司衙门。只要得到回信,咱们就动手!”
他算计着这次团练加官军有两千人参战,另外还有上千乡勇和一千五百降兵,苍鹰搏兔怎么也能把安仁捏在手里了。
至于后面,他看李丹早在计划此事,相信这小家伙已经想到过后续的手段。“不过……,能不能让我也加几股进来呢?”他忽然狡黠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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