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命名的,发现了活着的,你就是华夏命名此物种的第一人!”
胡居胜喜滋滋地接过来收好,忽然跪倒给李丹磕头,大声说:“居胜今日方知世上竟有学问广大博深如此,愿师从大人,早晚聆听教诲。”
李丹有点意外,不过今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胡居胜这样喜欢钻研“格物”的学生。他沉吟片刻,笑道:
….
“这件事你得先征得干先生许可,而且入我门来可不轻松。虽然不是日日四书五经,但圣人先学、古文经典还是必须要读的,不可或缺!这点你可偷不了懒,明白不?
此外我会教授你些实学,如计算、统计、地理、绘画,技击之术、骑射也是要练习的,将来看看是让赵敬子或者杨千户来教你。
等吴先生和黑木回来,还要让他们授你历史、外语这些课程。怎么样,你要打退堂鼓我不怪你,若要从我学习,便得做好吃苦的准备了!”
“这几日与大人相处,深感敬佩。居胜虽然驽钝,一定尽心竭力,如先生所说‘像海绵那样汲取知识’,将来把所学用于民生、传于民生!”
李丹非常满意,他才不管自己年龄多少,端坐在破椅子里,在这柴房中接过了胡居胜递上的一杯散茶,算是完了拜师礼。
然后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生物的分类与不同类生物的比较。
李丹不想上来就给学生灌输什么界、门、纲、目、科、属、种的概念,他认为那是西方人发明的办法。
生物分类既然提前近三百年被自己提出来,它的发展该由胡居胜们来决定,而不是自己上来就以先进者的姿态教授,那样做和前世的殖民主义有什么不同?
“先生,咱们好像漏掉了蘑菇。”胡居胜提醒说。
“蘑菇吗?不要紧,不着急。”李丹说:“你现在能确定它和谁是一头的吗?花草、灌木?还是高大的乔木,或者矮小柔弱的青苔?”
“呃……,都不是。”
“不是?你不认为它和地衣一样了?”
“不一样,它没有叶子和明显的根,也没有花朵和种子。”
“说得好,那它是怎么繁殖的呢?”
“我……,暂时还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这样吧,作为你的先生,我要送你个礼物。也许你用这个礼物可以看到更多微小的世界,因为借助工具观察、分析、学习和改造世界,是人与兽最起码的差别之一。”
李丹说完这句充满哲理的话,看着小家伙眼里充满狂热崇拜,满意极了。
不过虽然开心地收了个学生,李丹在面对娄谅的时候还是相当恭谨的。
娄谅这半个月的艰辛跋涉让他脸膛晒黑不少,不过好在他才二十出头,又经常游历,所以这点路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倒是很惊讶为何李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且这样诚心地邀请自己来做先生。
他哪知道自己是李丹这世遇到的第一位“名人”,加上李丹也确有想法,希望身边有个导师辅导,以便将来上京科举进士。
两人初见面却既不在李丹的临时幕府,也不在县学儒馆,却是在锦江大桥的工地上。李丹在这里给自己搭了个席棚,这会儿正忙乎着给胡居胜做个显微镜。
….
今早快马刚把自己要的几块透镜、平板玻璃片、酒精、棉布、桃木等物送来。李丹用桃木做镜筒,用其它硬木做支架、观测台和木螺丝。
毛仔弟在一旁递工具,看着他把这些做好的零件用木栓和木螺钉紧紧栓在一起,好奇地不发一言。
娄谅在旁边背着手看了会儿,忍不住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毛仔弟向他做个噤声的动作,娄谅还没明白过来,就见李丹直起身把两块镜片装入木桶,然后从下面的卡槽渐渐将镜筒卡到导轨上,说:“这是最后一步了,马上成功!”
接着用烧烤过的针在自己手上扎一下,挤出一滴到平板玻璃上,用个小银勺取了净水滴在上面,然后用银勺的尖头轻轻调匀。
将另一枚玻璃小心盖在上面,将两片玻璃放到载物台上用金属压片压住。
他俯身向下,调整下面的铜镜,再先后转动粗焦旋钮和细焦旋钮,让镜头慢慢接近那玻璃片。
“嗯,很好,挺清楚!”他满意地头,转身看娄谅:“你要不要试试,看看我刚才瞧的东西?”
娄谅看看他,又看看一脸幸灾乐祸的毛仔弟,稍稍犹豫下便说:“那,草民就试试。”说着上前,在李丹指点下闭上左眼,用右眼向镜头里看去。
一看吓了一跳,侧脸瞧瞧李丹期待的目光,鼓足勇气再次去看,口里问:“君让我看的这是什么?”
“还用问?”李丹伸出自己的手指向他展示刚才那个血点:“当然是我的血啊!”
“这,”娄谅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句:“看这个有何用?”
“看这个能够知道人的血液是如何构成的,和正常人的血液构成情况对比就能够判断这个人的病情到了什么阶段,或者恢复到了什么阶段。
我们也可以看到是否有毒性侵害血液,以致它的颜色因为里面那些小球的增加或减少发生变化……。”
李丹侃侃而谈,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来:“抱歉,在下还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娄谅合上因惊异半天都没合拢的嘴巴,缓了缓才拱手说:“草民娄谅,见过都巡检李大人!”说完起身就要拜。
李丹唬得先一步上前倒身下拜:“弟子李丹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大驾已到有失远迎,望先生恕罪!”
“呃,李大人不必如此,克贞(娄谅字)觉得……咱们还是回到城里说话为好。”
李丹立即叫毛仔弟用快传送东西来时包裹这些宝贝的毛毡将显微镜等包好,放进城里开来南门外码头接娄先生进城的马车。
这马车是最新款式的双马四轮车,双向两排座,四角都有弹簧悬挂,前后两对转向轮前进、后退都很自如。
娄谅一路上一边聊一边打量这马车。李丹向他介绍了自己以往的学业和参加科举的考虑,娄谅问了些问题,比如李丹读过哪些书,熟悉律法、策论还是经义。
通过这些沟通他开始了解自己未来的学生有什么基础、擅长和他的理解与思考。
“你是个不大喜欢经义的学生呵!”娄谅微笑着走下马车,抚摸了下车门:“不过车做的不错,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车,真是又轻快又舒适。”
“如果先生喜欢,它归你了。我们的车夫每天随时恭候您的差遣。”李丹微笑说。
“君之意……这马车……?”
“是学生设计的,造它的车行有学生的股份。”李丹介绍:“我们开始做这种车是为了给上饶官军送给养,最近才开始尝试做成轿车,这是新完工的第三辆。”
娄谅甚感意外,瞧瞧车,又看看李丹,说:“宋秀才说君文武之才,我尚不信。现在见到本人,才知道他说的真是一点没错呵!”
话音刚落,胡居胜跑出来迎接,施礼道:“先生回来了,学生给先生请安。”这话让娄谅愣住了。
李丹忙向他解释,娄谅听了哈哈大笑:“这娃儿能得你青睐,想必是个不错的。”然后对惊讶中的胡居仁道:“你不认得我,我乃先生的先生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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