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四岁知音律,七岁每日读书数卷,十二岁中举人,十九岁进士及第,是名副其实的天俊之才。
是天底下所有有志入朝为官读书人的偶像,更难得的是,他是内阁首辅兼正德皇帝的老师,当朝的一品太傅。他博学弘毅、为官清正、关心民间疾苦,当是于贤臣三杨之后与之齐名的第四杨!
“你吵吵什么!喊那么大声想害死首辅大人吗?为了保你,他亲自去面见皇上,差我救你性命。现在,又不惜暴露自己,接你入府躲藏。你能不能以后长点心,不要再给他老人家找麻烦了?”
祁威远气的不行,这个惹祸上身的人读书人,和一般读书人看起来没有太大差别,为什么杨大人和皇上这么看重他。
执行这次任务前,杨廷和当面向他交代,请他想尽一切办法保严嵩性命。他自认没有杨廷和那样的睿智,只能相信他相信的人。
所以为保护严嵩,无奈之下,他掏出金牌暴露了皇上。既然首辅大人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保住这个人,那么严嵩一定是大明非常重要的人,自己同样要舍命守护。
严嵩听了祁威远一顿训斥,木木的坐下,低着头自责了一阵,末了,居然落泪了。几个时辰之前,锦衣卫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也不曾哭过。
他喃喃的说道:“两个月前,我来到京城。那天,杨大人来翰林院做客。我碰巧路过,杨大人叫我过去,说,你就是严嵩吧,我看了你的折子,写的很好!你一定要继续勉励自己。就这一句话,我和首辅大人就说过这一句话,是我对不起杨大人。”
说罢居然呜呜哭了起来。
“爹,祁大人也为了我们一家,不惜得罪了钱宁,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辜负了他们。”严世蕃补充道。
听到儿子这么说,严嵩心里更加愧疚了,拉着祁威远的手哭着说:“对不起,祁大人。我还骂您是钱宁的狗,您是好人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自己以后多加小心,不要得罪这些人就是了。”祁威远赶紧把他摁在位子上安慰道。但严嵩却越哭越伤心。
“不许哭了!”祁威远大喝一声,严大人总算是收了声。
车驾很快来到了杨廷和府,车没停稳车门就打开了,严嵩一家像丢行了李一样飞出车外落到杨府守卫的怀里,随后一声响亮的马鞭锦衣卫启动发车,迅速离开现场。
速度之快堪比今天f1换胎。祁威远深知自己这衙门名声不太好,生怕在首辅大人家停久了叫人嚼舌根害了人家的声誉。
“对了,杨大人交代没有,他怎么才能救严嵩一家人性命?”发了车祁威远才想起来关心这个问题问传令的周兄弟。
“啊?说啦。人说今儿就让他丫在府上避一避。明儿一早詹士府派兵送他丫去冀王府教世子读书。杨大人在这段时间上书参他妄议朝政,过几个月调他丫到中书省,降职为七品中书舍人给皇上写圣旨,他说这个职位官不大,但会在皇上面前一直晃悠着,他字写得好内阁大臣和皇上看习惯了换个人准能察觉到。这样的人要杀就太显眼了。”
祁威远笑了一下摇摇头,心里想。聪明人惹不得啊。
如意
顺天府入夜
京城的玉凤坊,街道灯火通明,游人密布热闹非凡。街道旁的河流中,大大小小别致的花船,透着幽幽的烛光,船上之人美音如铃的弹唱着,婉如隔世的仙女。
船上时而飘出两三清音,幽静的摄人心魂。船边出现一个袅娜的女子身影,将莲花烛灯,一盏一盏的,放入水中成串,造出一方美景。
这些花船上的书寓姑娘都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女子,船中的客人,不是天下最富才情的文人雅士,便是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
如果谁能同她们在船中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于不少男人来说,死了也值。
街道另一侧的亭台阁楼上挂满了招揽客人的五颜六色的绫布,牌匾的一旁还刻有文人雅士在此楼做的诗句。
阁楼上,姑娘们三五成群,轻松惬意的倚靠在围栏上谈笑掩面,那种自在雅致的风情,令人神往,不禁让人想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
在伯生看来,他们个个都是貌若天仙,口吐蜜音的可人儿。
这些姑娘自顾自的展示自己的美貌和妩媚,好像行人和他们没有关系一般,其实她们都已经是识人辨物的高手了,比起绝大部分自诩聪明的读书人,这些姑娘洞察人心,隐藏心思的功夫要高深许多。他们只有见了自己喜欢,身份高贵多金的公子,才会主动出击,在楼上投以信物相邀。
伯生看着翠云楼上的一个青衣姑娘,有些痴了。那姑娘年纪不大,生的水灵白净,长长的睫毛随着飘零的眼神呼扇呼扇的若有所思,面上似有一丝忧容,让人怜惜。她头上玉钗一支,又补了三颗硕大的珍珠钗收住了一侧的发丝,伯生觉得尤其的好看。她倚在楼阁的一角,不聊天、不吃食也不品茶。
那姑娘没看见伯生,但她身边不远处的红衣女子见着了。她见过的男人多了一眼看去,便知伯生这眼神是有意。
再观其人,身着上好面料的游服,尺寸合适似是定做,腰挂精致长刀。五官端正,肤色略深,身形步态俊朗利落。
是位军官,她马上得出结论。
但是,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这般年纪,怎会是由军功得来的军官呢?这小爷定是一个家教森严,不谙情事的军爵!
她大喜过望,这等公子若是专情于谁,定是不吝掷金,可是转眼看去,她那不食人间烟火也似的小姐妹还在自顾自的走神呢。
她赶紧凑了过去,以扇遮面轻喊道:“如意。”
青衣女子这才被惊醒,她“啊”了一声,看向姐妹。红衣女子对她向下使了一个眼色,脸上满是着急。
如意这才看到楼下立身胯刀的痴痴望着自己的伯生,两个人四目相对,如清泉撞梦马,双双生出一份迟疑的红晕。伯生慌忙避开眼睛,木了一阵向楼上的姑娘拱手一礼,为自己目光唐突而致歉。
如意楞了片刻,见伯生施礼莞尔一笑,表示并不在意。眼见伯生施完礼转身要走,红衣女子似乎很替好友着急,她一把扯下如意腰间的香囊,奋力朝着伯生扔去。
“你再不开张,等着妈妈卖你去清水店吗?”她口中的清水店,便是街尾下等的妓院了,那里可没有这么风雅礼貌的顾客了,有的只是市井小民、穷书生、和商贩,他们可不和你谈什么风花雪月,只想扒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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