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堂堂梁山大寨主,便是就义也要拿出混不吝的劲,大不了再重生一回得了。
真有机会,再不来大宋。
真来大宋,再不来东京。
真来东京,再漂亮的小娘子,只要来历不明,再不敢撩的…
他恨恨地想,忍不住对小娘子那边发狠:万一不谐,说什么哥也得来个丢卒保车、来个死活不认!什么侠肝义胆,什么怜香惜玉,我死之后哪怕它洪水滔天!
只是他看过去时,不期然地却见那小娘子已经被惊醒,正侧着脸看他,眼神里说不出是惊是惧是羞是急,心下又忍不住一叹。
浑身上下都被剥成这样子了,说不认识又怎能撇得清自己?
便听外面嘈嘈嚷嚷,许多人大呼小叫,间有刀兵出鞘、棍棒挥舞之声,还有人疾声道:“反了,反了!开封府办案,竟然有人敢阻挡,左右与我拿下!敢有反抗者,生死勿论!”
王伦知道不能再缩头了,反正缩头也是一刀,今日之事绝难善了。自己一介书生,估计逃不脱公差的魔掌,别把阮小七两人连累了。身在东京,便是千军万马也挣扎不得,何苦白白折了兄弟?
也不枉了忠义之名。
想到这里,他便猛拉门闩,高叫一声:“你等在做何事?扰人清梦!”
便见走廊里涌进无数差人,还有官兵若干,俱都打着火把,对着阮小七和朱贵等人虎视眈眈。
由于不便,王伦一行都未带着兵器,无非哨棒几根,还都放在车厢内藏着。可能事起仓促,阮小七等都是赤手空拳上来。连同几位喽罗,对着官兵却好歹不惧,正准备拉开架势放对。
果然这才是好兄弟,水里来火里去!王伦心下感激,更坚定了不能被一锅端的念头。
“原来是差爷!敢问上下,发生了何事?”他抱拳行礼,面对那群人头领模样的人道。
阮小七和朱贵见他露面,此时也不知道房中之事,想来是官府例行搜查,便放了心,凶气自然也就隐去了。刚才见许多差人冲进来,还以为是身份暴露,下意识地便要护卫王伦。此时见状,便按照此前商定的非必要不动手原则,且看事态发展。
此时房间门已大开,一览无余,并无什么危险。头领见眼前的王伦书生气十足,也不像是个能有多大武力值的,刚刚被撩起的斗志便泄了大半。
“兀那秀才,为何半晌不开房门?可是有做何勾当!”
王伦赔笑道:“小可听得外头有动静,却是胆小,不知虚实,不敢应声。直到方才小可的兄弟出声,才知道是差爷办案,却不赶紧出来?倒不是故意,恕罪!”
这话合情合理,头领听了,不置可否,眼睛一瞥,忽然大踏步冲进房里,倒把王伦吓一跳,推阻均来不及。
实在是房间太小,小娘子人在被窝里显眼得很。
“此是何人?”他指着小娘子问。
王伦在刚刚一瞬间已经有了主意,反正这时候除此之外已别无其它理由,便道:“此是小可的家眷,刚刚歇下,天晚不便见官,失礼。”
头领见状,原本警惕的心又放下许多。一个秀才,一个女子,只怕不是上头严查的人罢?
“你的凭由何在?”
王伦此行既来东京,自然备好了凭由,那是山寨里精于此道的一位喽罗所作。前前后后做过不下数十张,从来没有误过事。
不过头领拿过凭由,却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让王伦有些急,但面上还要做出沉得气的样子来。
其实山寨里出品的凭由确实很“山寨”,也可能是这个时代的防伪水平不够,反正王伦也没看出来他们拿的和其他客人的有什么不同。不过假的就是假的,面对行家里手,难免有些忐忑。
这就是较真的坏处了,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正应了一句话:不查处处鲜花,一查全是豆腐渣。
“秀才,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来此做甚事?”估计看他是秀才身份,穿着也很讲究,所以头领问话时算得上和颜悦色。
“小可廖良,山东㤗安人氏,来京准备经营些生意,顺道准备明年辟雍的入学事宜。”
辟雍本为周天子所设大学,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东汉以后,历代皆有辟雍,作为尊儒学、行典礼的场所,为行乡饮、大射或祭祀之礼的地方。
但是北宋末年的辟雍却是太学之预备学校,亦称“外学”。
太学是中央官学、最高学府,相当于大学----当然因为古代读书没有普及,人家的大学生可比后世的大学生金贵了多一点,所以叫“太”学。
辟雍只相当于能够保送本科的国家级高三或者大学预科,在里面读书的人叫做外舍生。
但是不要小看这个身份。外舍生只要修满足够的学分,是有晋升内舍生(相当于本科)和由内舍生升到上舍生(相当于研究生)的资格的。上舍生毕业之后,可以马上毕业,赐进士出身,授予官职。
不需要科举考试了,因为科举这件事,早在宋徽宗崇宁三年(1104)就被蔡京取消了。
“依蔡京之请,诏罢科举,取士悉归学校升贡”。这就是“崇宁废科举”,在历史上很出名,直接的后果就是断了天下读书人的晋升之路。
因为学校成为最主要的入仕途径,所以大宋唯一的大学----国子监成为香饽饽,各式人争相入学,生员顿增,学风日下,甚至在学斗殴争讼,至或杀人。
能入外舍读书的,要么是各州府里拔尖的学子,要么就是朝廷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是有背景的。
王伦的凭由上确实是写着经商,不过准备入学辟雍是他临时加上的。这年代无论官府和民间都尊重读书人,把自己弄个后备知识分子的身份有益无害。
不是怕,而是不想徒惹一身骚。因为王伦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小七和朱贵,还有一个颇具战斗力的小团体。平时犹可,此时可得避嫌。
果然有作用,那个头领虽然有点疑惑,但最终把王伦的凭由放过去了,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把刺杀贵人的案件和一个前途无量的秀才联想在一起。
女人就更不用提了。
头领本来准备就此算了的,回头看到阮小七,却忍不住多了一嘴。毕竟这年头不怕官府的百姓不多,刚刚阮小七豹头燕眼,面对官差丝毫不惧,只怕不是良善之辈。。
“这黑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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