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哥哥…”
“没什么可是!哪怕等会杀头,我也要让小娘子不受最后半点委屈!甚么宫里的人?不见!”
“哥哥,他说要见廖良…”朱贵提醒道。
如果要见王伦,便没必要那么憧憬,因为光凭“梁山反贼”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们兄弟被一窝端,朱贵也会继续让王伦享受最后的宁静。
但廖良这个名字是王伦的化名,一路上知道的没几个人,而且大多都是住店时的登记。朱贵便猜想了,莫非是哪位慕名的显贵?
纯粹是死到临头,死马当作活马医。主要是宫中来人喝退了发箭的官兵,这是个好兆头啊。
王伦也奇怪了。
“小娘子醒醒…”他轻拍梁红玉的另一条胳臂。
怀中人扭了一扭:“官人,奴家又没睡…”
王伦大奇道:“那你怎么不松手?”话音一落便知这样说不对,哪有这样自己把好事搅黄了的?人家女孩子害羞,有些事可做不可说,一旦说了,那层白纸也就被捅开了。
得了,郎情妾意一时休也。
梁红玉果然害羞,却没有恼羞成怒,嘤咛一声低了头,啐道:“官人把奴家勒紧了,却来质问奴家!”
人家都这么说了,王伦只能忍痛松手,却见梁红玉满脸绯红,哪有半点被勒紧的怒意?原本英姿飒爽的她,此刻竟成了红辣椒。
“骚蕊!”他解嘲地一笑,反正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客栈时吃过梁红玉的惊吓,此时她乖如巧兔,哪里还有一点杀伐果断的模样?
朱贵在旁观,继续不务正业有损形象,况且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不能陷在温柔乡里,还是要干正事。
走上前,却见过道上躺着一个人,身中数支箭,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正是那个贾牌头。果然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挺有范的一个人物,说没就没了。
却没有一个人关注他。
隔着栅栏看见一个白白净净面上无须的中年人,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前正中间,气度非凡。那些原本如狼似虎的公差、官兵,此时都温顺地伺立在其后,没发出一点声响。
看见王伦过来,他的笑容就更盛了:“小郎可是廖良廖小官人?”
“小官人”是个很亲切的称呼,类似于后世的“帅哥”之类的,连小娘子都只称呼他为“官人”。但是这个称呼在中年人喊来,王伦却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主要是声音太尖太细,有异于正常人。
“正是小可…”王伦从容答道。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还是梁山泊的大寨主,相应的气度还是要的,尽管此危机时刻。
所谓输人不输阵是也。
中年人隔门施礼:“咱家花子虚,奉我家阿郎之命前来拜谒小官人。”
“阿郎”是唐宋时期仆人称呼男主人之语。这中年人气度已经不凡,却仍为人做奴,倒让人心中一紧,王伦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但不管对方身份为何,礼多人不怪,并且王伦才不会在这些地方落人口实,他赶紧还礼不迭:“小可不敢当----只是实不相瞒,贵家主人是谁?小可在京中并不认识许多人。”
中年人自矜一笑:“我家阿郎么,家住都御街宣德门左梁府。”
往常只要这么一说,对方便立马知道是谁了,实在因为宣德门左梁府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朱贵一直作为梁山情报收集的特务头子,所以在这方面的信息量很大,也很敏感。
闻言便是一激灵,莫非是?
主要是不敢想。
王伦却很淡定,因为他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但应该是很有身份的人。否则的话,怎么只一个仆人便能让外面的形势大转?所以陪着小心道:
“阁下恕罪,小可初来宝地,孤陋寡闻----但不知道这贵府究竟是何人?”
中年人无语了,竟然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说起自家阿郎,京师人谁不知晓?
“咱家的阿郎,便是大观三年进士甲科、中太一及神霄宫使、护国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讳字守道。”
这一连串头衔,哪一个亮在北宋徽宗年间都是让人惊艳的存在,这个人却都身兼了。但是最为人称道的,还是他的权势。
可是这一切,在王伦眼里并没起到一点涟漪。
主要是这个中年人啰里啰嗦说了半天,王伦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守道?后世倒有一部小说,主角叫严守道的。
落在中年人眼中,却是王伦宠辱不惊的淡定,本来存着小觑的心思,却也不由得不敬重起来。
果然能被阿郎看中的人,是有两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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