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县衙将山中药材都卖给了他,他也一直从中获利,不过利益相比馒头无关痛痒。
但药材生意,一本万利,他实则觊觎已久。
只是经营药材需要口碑,没有强大的信服力,谁敢到处乱买治病救人的东西。
这种口碑往往是由几代人积累出的信誉,他对此也有心无力。
如果按照这小子所说,借势华佗这个神医,口碑扶摇直上,那药材生意,自然能顺风顺水,大把敛钱!
“贤婿说什么呢,见外了不是?我们翁婿之间,何须解释这么清!”
乔景老脸火热,嘴角差点咧到耳朵后面,笑眯眯道:“就单单为了你和婉儿的名声,老夫也自会砸锅卖铁,成全你们,此事你不必担心,乔家必然全力支持!”
陆远哈哈大笑:“多谢岳父大人厚爱!”
翁婿之间一阵寒暄,品茶论道,其乐融融。
随意聊天间,便将果酒替代粮食酒一事商定,乔家随便酿果酒,有多少,陆家商行收购多少。
价格自有商行东主去谈,无需他们幕后操盘的费心讨论,免得伤了和气。
就算两家商行的东主为了价格打生打死,他们依旧能言笑晏晏,换个东主继续谈。
正如后世谈判,大佬从不会脸红脖子粗地与人讨价还价,出面的始终都是马前卒。
“岳父大人,予民厚礼,还需广泛传播,才能落到实地!”
陆远悠然笑道:“小子之前听婉儿所言,她正在研究纸张,甚至印刷技术,时日已久,想来婉儿必定有所小成,不知婉儿何在?”
他说着,便将宣纸与活字印刷术着重解释了一遍,直听得乔景瞠目结舌,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乔景着实被宣纸和活字印刷术震惊住了,两种东西他闻所未闻。
此时的纸张价格昂贵,朝廷出公告都无法四处张贴。
而且纸张质地极差,毫无柔韧性,一不小心,便整张破碎。
他实在无法想象,漫山遍野的竹子,竟然能造出如这小子所说,质地绵韧,色泽清晰的纸张。
而活字印刷术对他来说却好理解一些,正如萝卜上刻章一样。
只是多用几个类似萝卜的物件,排版起来,把一堆印章同时扣在纸张上,自然就形成了完全一致的公告文书。
可这又是一份重礼,让乔景这老狐狸不禁疑神疑鬼。
难道这小子还对自家莹儿不死心?
他不是已经带回来一个女公子了吗!
老狐狸心中一阵迟疑,要不要舍弃这份大礼,自家要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这技术实在太诱人!
改进纸张,蔡伦可是因此封侯的!
他一时心中纠结万分,只可恨这小子既不死心,又不主动提,偏偏用厚礼来砸他,难道这种事还要让他主动来说吗!
老狐狸一咬牙,不管这些,就按原计划办!
陆远看着乔景脸色变幻,心中纳闷不已,忍不住开口:“岳父大人?”
“啊!呃,婉儿是吧,婉儿就在府中!”
乔景回过神来,向一个婢女招手笑道:“去将二小姐请来!”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越来越急。
小乔款款进了客室,随意向乔景施了个礼,便急匆匆到了陆远身旁,上下打量,问东问西。
“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夫君,你晒黑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夫君,宣纸我已经研究好了,按你交代的,谁都没告诉!”
小乔喜笑颜开,时而患得患失,嘘寒问暖,时而叽叽喳喳,像只雀跃的小鸟!
陆远眉开眼笑,强压着心头思念,有问必答,说到此次是过来谈大婚的,小乔顿时欢天喜地,眉开眼笑!
乔景坐在一旁,老脸笑得僵硬,心中几欲吐血。
自己女儿过来,只给他行了半个礼,就急匆匆跑到那臭小子身边了。
宣纸竟然真的已经研究好了!
自己的女儿按那臭小子交代,谁都没告诉,包括自己这个爹爹!
这简直像一记记重锤直接砸在他胸口,接连不断,势要将他活活砸死一般!
“你们聊吧,老夫还有些琐事!”
乔景僵着老脸,干巴巴笑道:“婉儿,你即将大婚,不可失礼,爹爹忙去了!”
老狐狸话刚说完,不等两人回应,直接一溜烟走了,回到自己书房。
书房中,许劭的兄长许靖正在读书,见着乔景,顿时笑了起来。
“老狐狸,老夫发现个趣事!
许靖捋须笑道:“太史公写《史记》,虽然对大将军卫青,霍去病颇有微词,但还算公允!可后面史官,写光武帝与王莽大战,竟然连天象都参战了,你说这史,还能信吗!”
“老夫没心情跟你说学问!”
乔景吹胡子瞪眼,将陆远所来一事说了个遍。
许靖听得怔怔出神,忍不住一伸手:“纸呢!”
“老夫说了这么些,你竟然只关注了纸!”
乔景勃然大怒:“老夫心意已定,要在这小子身上下重饵了!”
“你那不是下饵,是设局!”
许靖不愠不火:“你想利用莹儿与婉儿的长相,让此子认错人,只要此子乱说一句话,就在礼法上亏欠了莹儿,之后你再从容选择,看此子成就做决断,商人天性,手段卑劣!”
乔景恼羞成怒:“那你说怎么办!”
老狐狸心中满是无奈,自己与许劭许靖两兄弟都相交甚好,但许靖这副慢吞吞的脾气,着实令人难忍!
“一会儿你拿张纸过来看看!”
许靖手不释卷,乐呵呵道:“舍弟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既然说他是虎卧山丘,那现在就是猛虎睁眼,要吃人了,你在他身上设局不是好事!”
乔景怒不可遏:“老夫是要问你,这小子已经得了婉儿,又带回一个女公子,现在还对莹儿不死心,老夫该怎么办!”
“这有何难办,你将莹儿嫁过去不就好了?”
许靖云淡风轻:“大仁不仁,此子以刀取势,造福百姓,有仁者风范,你嫁两个女儿,亏不到你!”
乔景眼角乱跳,微微摆手:“你读书吧,与你说话,话不投机!”
许靖随意笑笑:“对了,你千万别用之前方法,礼法未必有用,小心与虎谋皮!与虎谋皮,还不如为虎作伥!”
乔景闷哼一声:“董卓信了你,任命了五个一方诸侯,现在却全都起兵反他,老夫若是信你,岂不是连董卓都不如!”
他在书房门口踟蹰徘徊,目光深邃,不断看向客室,似乎能看透其中陆远一般。
陆远与小乔温存良久,只恨客室不是卧室,不能肆无忌惮。
小乔眼中柔情似水,气喘吁吁,羞答答道:“夫君,三日后,婉儿在家中等你!”
“一言为定!”
陆远神采奕奕:“三日后,我来接你!”
他大步走出客室,一路出了乔府。
战马驰骋,陆远敛去笑脸,微微沉吟。
怎么回事,总觉得那老狐狸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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