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陆府外,战马驰骋,箭雨如蝗,惨叫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使君不出去看看了?”
陆远笑眯眯道:“还有诸位,尽可以出去看看,皖城的法,不伤平民!”
陈温面无表情,缓缓退回脚步,现在图穷匕见,他装糊涂还可活,出去必死!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试探,要是什么都没见到该多好!
现在这混蛋再次怂恿,却让他难以收场。
他看着依旧打盹儿的陆康,急急上前推攘:“陆太守,你还不醒来?”
陆康白眉微蹙,悠悠转醒,睁着惺忪醉眼尴尬道:“刺史大人见谅,老夫是文人,见血就晕……”
陈温胸口一闷,果然有其孙必有其祖,这老家伙当年也曾率兵平叛,现在竟然说晕血!
但他当下无意纠缠这些,只匆忙道:“你听听外面,再不管管就要变天了!”
“变天……是董卓杀来了?”
陆康老脸一震,看向陆远:“孙儿,天下十三州,董卓竟然专挑软柿子捏,你不必再率兵北上了,就在家门口迎战董贼!”
陈温老脸一红,这老家伙竟然也在骂他,说他是天下最软的刺史!
陆远怔了怔,他祖父自从见他无事,就开始装睡,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现在就要把他的北上计划挑明?
此时大部分官府的官员都在,这个时机倒正好!
可自己还没想惊动孙坚,张咨,袁绍等人呢!
只怪自己不愿让祖父担忧,没告诉他自己得罪了这么多人!
陆康不明所以,大袖一挥:“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陆逊呢,把天子血诏带过来!”
陆远眼见事情发展至此,天子血诏都提出来了,根本无法再遮掩,只得无奈向陆逊招了招手。
陆逊小脸一绷,竟然还得再来一次!
自己就帮兄长撒了个谎,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轻车熟路,将董卓进京,天子传出衣带血诏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泪眼汪汪,看向陆康:“其余的事,我叔祖父都知道了!”
众人脑中轰然,浑然没想到陆远身上还有这么隐秘的事!
想想从乔家传出的消息,陆远假痴不癫,佯装混蛋,就是为了一朝出世,耀眼璀璨!
十六岁的讨逆将军,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论起点,堪比当年冠军侯!
这是何等耀眼!
难怪陆远在皖城大肆动作,肆无忌惮,现在有衣带血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天子召唤勤王,陆远要率兵北上,自然要一个最安稳的后方!
对于衣带诏本身,他们倒毫无疑惑,那个六岁孩童岂会撒谎,而且陆康一把年纪,更不会陪上一世英名去配合。
陈温沉吟片刻,看着陆康狐疑道:“天子诏书何在?”
陆康也在疑惑,这次怎么没把天子诏书拿出来,堂堂正正给众人看,不过现在不是他质问的时候。
他老脸一沉,白眉抖动:“天子诏书,岂能随意展示!刺史大人难道把老夫当成了曹阿瞒,随意矫诏,传遍天下?”
陈温这个刺史着实为难,这祖孙俩一脉相承,格外强势!
不过这也正常,天子诏书哪会满天飞,将诏书拿给不相干的人看,都是欺君之罪,何况这等隐秘之事!
响应曹操矫诏的,个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子在京城被董卓裹挟,诏书必然潦草随意,有辱皇家风范,这老头为了维护皇室尊严,不愿意拿出来理所当然!
这时,远处又一处火光亮起,惨叫声传来,将他拉回现实。
陈温想到正事,目光在陆康和陆远身上迟疑一下,最终看向陆远,面无表情道:“陆县尉,呃……陆将军,我扬州愿意解救天子,但当务之急,还是停止外面杀戮!”
他想到衣带诏,不由临时改口,从陆县尉改成陆将军。
“除恶务尽,停不下来了!”
陆远神色凛然:“使君愿意资助北上,陆某心中感激,目前还需钱财百万贯,西凉战马两千匹,烦劳使君筹措!”
陈温心中一沉,自己还是问错人了,这混蛋比那老东西还狠!
只是外面惨叫声不断,让他根本硬气不起来。
“陆将军,此事种种,我等心知肚明!”
陈温沉着脸道:“陆县尉要寻凶手,不妨将人擒拿,再行拷问,怎能赶尽杀绝,行这等灭绝之事!”
陆远目光深邃,只静静看着外面,不发一言,急得陈温心乱如麻。
终于,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一处处火光逐个熄灭。
陆逊去外面查探一番,折返回来,向陆远板着脸道:“兄长,逆贼已除,只是没拷问出幕后真凶!”
“这个不重要,死光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不管黑猫白猫,死了的才是好猫!”
陈温心中一突,这么快?
他们这么多精锐,不到两个时辰,就被灭光了?
这个小小的皖城,到底有多少兵马!
他心中不由又惊又怒,又痛又恨,陈家这么多精锐,就这么没了……
这让他恨不得亲手手刃仇贼,不过作为一州刺史,一家家主,他显然不是亡命徒,报仇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陆远心情大好,振臂一呼:“众兄弟,保护陈使君回府!对了,笔墨伺候好,方便陈使君筹措军资!”
一群衙役不由分说,一拥而上,裹胁着陈温直往婚礼大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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