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儿呆了呆,先生始终还是这副姿态!
论及天下大事,豪情纵生!
不过当下关头,还是得注意士匡的暗杀吧!
郭嘉却已神色自若:“他们不会懂,此时此刻,给我扬州以威胁,反而可以让我扬州扫除异己之音,得以同仇敌忾!否则文若这等一根筋,必然还在为立场纠结,哪来这般忙碌!”
球儿自然想不通其中矛盾转移的道理,迟疑一下,试探道:“那先生以为,将军刚得交州,又定荆州战略,此事对吗?”
“恰到及时,神来手段!”
郭嘉神色振奋:“我军南下交州,唯一失算是交州太不经打,显得我军兵锋太盛,以至于四方诸侯为此忌惮,极可能合力针对我军!而荆州战略既有震慑,又可化解诸侯合力!”
他敲着刘表的信盏解释:“如今诸侯最担心我军动向,而荆州战略,刚好给诸侯点明了动向!他们都会静看我军与刘表拼命,无法形成合力!等我军吃下荆州时,他们就来不及了!”
球儿稀里糊涂点头,稍稍试探:“先生对荆州大战不担心,反而最担心士家?”
“虽然荆州战事未起,但结局已定,多思无益!”
郭嘉谈笑风生:“将军与刘表的为人秉性,完全不同!刘表为人,头顶悬刀,也要考虑一下是否值得拼命!而将军为人,旁人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想到是否该斩草除根!”
他拿起书信,呵呵笑道:“三军可夺帅,而刘表未战先怯,已被夺帅,还有何胜算!我再问他如果保证荆楚豪门的利益,荆楚豪门会不会考虑换一个主人,必会让他张皇失措!”
如今荆州战略的前几步已经实施,扬州正在给刘表定罪!
此时刘表竟然毫无动作,既没有主动出击,也没有对扬州在背后多做手脚!
始终还在针对孙坚,想要借机壮士断腕,最终依靠荆州防御!
如此懦弱之举,已经让他看透了刘表为人!
大军还没有真正夺帅,但刘表已经失了帅志!
如果易位而处,他们扬州面对此局,必会率先出手,趁机转移矛盾!
让荆楚豪门与扬州之间,再无和解余地,以便之后全力对外!
如此战略上的失败,这场战局已经不为他看中!
而且他有自知之明,临阵布兵,终究不是他所擅长!
对于荆州战略的具体战术,也并没有太多见解!
不过其余几封书信,却都在有的放矢!
给孙坚的书信,只是让孙坚如果陷入困境,一定要坚守待援!
江东猛虎在荆州搏命,必会让他扬州大军如虎添翼!
给曹操的书信,则是言简意赅,质问曹操立场!
当此关头,曹操必然会懂一个浅显道理!
曹操自己什么立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已经认定了曹操的立场!
只要曹操不想被灭,就得大战袁术,迅速站稳豫州!
不过曹操越是大战,就越是在证明着自己的立场,与扬州一致!
无论如何,曹操都已经上了扬州的贼船!
甚至他已经想好下一封书信,引曹操攻徐州!
以便他扬州大军角逐中原之前,让曹操尽情在前开路!
至于给袁术的书信,则是以盟友的身份,把对曹操行动的分析告诫一场!
袁术想要留下汝南退路,就不得不全力应战!
否则曹操绝不会止步谯郡,放弃汝南!
这场大战越凶,越会明朗中原局势!
都是为他扬州大军,角逐中原做准备!
而给徐州陶谦的书信,就只是问一下今后联系徐州,该联系刘备还是陶谦!
这是最简单的挑拨离间,但在此情境下,却最为有效!
客大欺主,正是荆州事实!
无论刘备如何谦逊知礼,陶谦也依旧会有所芥蒂!
最后的冀州袁绍,才让他真正上心!
论及地域而言,扬州与冀州相距甚远!
不过以袁绍的影响力,却可以主导豫州战场!
如今他们扬州率先掀了桌子,反而让袁绍更加如鱼得水!
立足北方,已经毫无悬念!
将来的中原角逐,袁绍必然是他们扬州的最大敌手!
不过书信之中,他也只是简单相问!
如果公孙瓒战死幽州,袁绍是不顾胡马南下,投身中原战场,还是替公孙瓒守住北境防线!
这样一个简单问询,但袁绍自然能心中了然!
虽然留下公孙瓒,会为将来的中原角逐,给扬州留下一个潜在盟友!
但是此刻剑指幽州,就得被拖在北境防线上!
否则胡马南下,他的冀州老巢同样难保!
郭嘉在书信中沉吟良久,终于看向球儿,乐呵呵道:“放心吧,无论士匡,还是各方诸侯,都不足为虑!”
他转身看向窗外,好似已经看到了士匡!
以及他并未与球儿提过的,士匡的局面!
士匡能被士燮委派而来,必然精于暗杀,并且对士家极为忠诚!
如今士匡已经没有麾下,而且已经打草惊蛇!
同时得知了皖城的防御,暗哨林立,在夜里俨如铜墙铁壁!
如果还想继续执行暗杀,就只剩最后一条路!
趁着如今医馆防御空虚,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来行凶!
以求医的身份混入医馆,正是最简单的灯下黑!
这种局面,就是士匡已经心存死志!
也是郭嘉想要活捉士匡,考虑最多的局面!
郭嘉甚至已经想象到,士匡的具体手段!
无法带刀,只能靠着简易暗器,力求一击必杀!
暗器需要藏在袖中,绝不敢轻易暴露!
没有见到自己,更不敢提前发难,以免失了唯一的暗杀机会!
而且还需牙缝藏毒,以防被抓后求死不能!
郭嘉静心等待着,球儿却也凑到了窗口!
“先生,暗哨在哪?”
球儿目光逡巡,狐疑道:“球儿虽然没有先生大智,但也知道要抓人总得靠人手!可现在窗外,根本藏不住人啊……”
郭嘉心不在焉:“他们不能藏在这,否则士匡不敢靠近!我们皖城还有两个高手,之前在赌场输光了钱,不得不开武馆授徒的,难道你忘了吗?”
球儿神色一亮:“我知道了!我就说先生为人,往日最为怕死,宁可喝神医的药酒,终日软绵绵的碰不得女子,也要坚持按神医的嘱托治病!今日怎么这般无畏了……”
她明眸顾盼,匆匆取着药酒递给郭嘉!
“你在胡说什么,我岂会怕死!”
郭嘉紧了紧臂上袖弩,大笑两声:“我若是普通谋士,当然可以怕!但我如今主掌扬州情报,位高权重,岂能贪生怕死,真成了大黄口中的扬州软肋,平白让人笑话!”
他喝着药酒,忽然想起球儿所说!
不由大袖一拂,恼羞成怒!
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再喝药酒!
“球儿,你得明白,人前和人后是两回事!”
郭嘉干笑一声:“人前我们要悍不畏死,保持希望,做个高贵的人!但人后我们都一样,高祖一被追杀,就会嫌马车太慢,率先把儿子踢下车,我们不这般禽兽就好!只要……”
“先生,你先看看这个竖着吹笛子的……不好!”
球儿却在看向窗外,目露疑惑!
只是话说一半,声音陡然拔高!
歇斯底里地一喊,忽然横身向郭嘉一扑!
郭嘉神色一紧,瞳孔骤然放大!
一个中年汉子神色冰冷,正在窗外不远处吹笛!
一根飞针却破空而来……
一把飞刀横空拦截……
一杆利箭凌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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