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外婆,秦暖暖的眼眶湿润了,而下一秒,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失去亲人的痛,在她心底依旧如同一根尖刺,她表面上即便再坚强、冰冷,但内心却是柔软的。
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很多时候外表的坚硬不过是隐藏,又或者是伪装。
“那天晚上之后,外婆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家里人才反应过来,外婆那天是回光返照,可当时大家谁都没有察觉,还以为外婆真的突然好了。”秦暖暖的话音戛然而止,悲伤梗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同时她眼中涌现出一股恨。
一股难以形容,冰冷而又尖锐的恨。
“都怪他!明明姥姥可以活过来,只要相信那个苦行僧,收下护身符,姥姥就还有一线希望!”
秦暖暖攥紧拳头,脸上冰冷比之前更加浓烈几分,“他一辈子固执,固执得毫无道理,所谓坚持的原则害死了至亲之人,在外人眼中他不管如何优秀,但对家人而言都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毫无人性的失败者,他不配我喊一声外公!”
“而且……”
秦暖暖话音一顿,内心的情绪似乎更加激烈,“多年后我调查到,对姥姥施加诅咒的是他曾经得罪过的一个犯罪团伙,那个犯罪团伙对付不了他,就冲姥姥下手!”
林北全程做一个合格的听众,中间抽出两张纸巾,把脸上的咖啡渍擦干净。
早餐是没办法再吃了,索性消化秦警花的故事,他稍微停顿,然后若有所思点头,“这么说,你本来就相信鬼神之说?”
秦暖暖冷声道:“这有什么直接关系么?”
林北认真道:“当然有关系了,你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坚定的无神论,可你现在却因为姥姥的事而不肯原谅外公,而之所以不肯原谅,就是触及到鬼神之说。”
“我……”
秦暖暖一下子被噎住了,不明白林北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就真的很搞心态,她本来完全沉浸在悲伤愤怒之中,现在这股子悲伤愤怒被转移,有种想揍对面这浑蛋的冲动。
但也仅限于冲动,理智告诉她,和这个家伙动手绝对不是明智选择。
而林北突然说了这番话,并不是随口提及,目的已经达到,就是为了转移秦暖暖的情绪。
刚才他已经被喷得满脸都是咖啡渍了,万一这妞儿悲伤过度、情绪严重失控,端起咖啡杯直接冲他泼过来,他到哪去说理,毕竟这妞的脾气不太正常。
见话题被自己成功带偏,林北继续笑着说:“你难道没发现,你外公好像变了。”
秦暖暖不说话,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
林北拿起一旁的杯子想喝口水,结果发现杯子里也是咖啡渍,于是索性不喝,继续说:“我从你外公的身上……”
“他不是我外公!”
“好,那我就称他老石头,我从老石头的身上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光,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传说中的佛性。”
林北说得很认真,但秦暖暖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林北继续唱单簧,“这种佛性的光很少见,只有在佛修上有一定修为感悟,或者常年待在佛修大能身边受其感染才能沾染上,过去老石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现在恐怕不是了,他至少信轮回、知因果,所以他今天都是装的。”
秦暖暖的好奇心这一刻终于被勾起来,“装的?他为什么要装,他以前不是这种人。”
林北笑道:“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人总是会变的,而且关键不在于他变没变,而是他这次来天州城的目的,这其中一定涉及某个大阴谋,或者说他……”
秦暖暖冰冷打断,“没用的,我是不会认他这个外公!”
林北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秦暖暖。
秦暖暖挑了挑眉,“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你不许看!”
林北心中一阵腹诽,这妞儿明显是抓错了重点,他的重点是想说老石头这次来天州城有其他非同寻常的目的,想让她找机会去打探一下,不是让她在这自恋。
人家老石头根本不是为了她来的!
林北调整一下情绪,然后强行咧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女人,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好看……”
这话说出来,好吧,林北承认他是有目的性的,但这也没办法,他是想要搞清楚老石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并非只是好奇心,而是他想要验证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另一边,会议室中。
老者石老头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给了黄树人和铁永锋听,他这些年说曲折不曲折,说顺利也不算顺利,当年退休之后便一心想要远离尘嚣,于是到处寻山问水,通常都是在这个小山村住半年,然后换下一个地方,有的时候是小山村,但有的时候连村子都不是,就找一些乡下人在山上看果园的小茅屋住。
就这么过去了大概三年,他终于对人生有所感悟,放下了过去的种种,但心中还是有一道坎无法逾越,那是梗在他内心最深处的一道伤,他本以为看透了人生的种种,放下一切之后,内心会通澈,可没想到结果却令他更加窒息。
是的,他抑郁了,过去在工作岗位上的时候,不管面对多大压力都能从容面对,但彼时的他在深山老林中,与自然万物相融内心却封闭,整个人的情绪跌落到谷底。
谷底之下是泥泞的深渊,他在深渊中不断挣扎,想要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可越挣扎陷地越深,坚持没多久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觉得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归宿。
然而就在他绝望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人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仅仅只能算是擦肩而过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了他一个苹果和一个馒头,让他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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