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道:“陛下正在召见李公公。”
在周太后面前,萧敬不敢随便称呼李广为天师,照理说大明的天师只有龙虎山张天师一家,李广就是因为太得宠了,别人对他恭维而已。
“李广吗?太不像话了!去,把皇帝叫来,就说哀家心神不宁,非要见他不可!还有,哀家不想见到李广那厮,让其不要一并跟来了!”
“是,太皇太后。”
……
……
萧敬去请朱祐樘的时候,朱祐樘还在质问李广,而李广手里拿根拂尘,连跪也不跪,就立在那做抗辩。
好像他是仙家人,可以跟人间的皇帝并立一般。
“……陛下,此等事绝对不会发生,宫闱之内一切太平,怎会有灾情发生?贫道也扶乩过,上天也并无此等警示。”
李广当然知道张周所说的这场火灾,就是在针对他。
在任何时代,宫闱着火,都意味着天降恶兆,而如今被谈论最多的玄学之事,就是他李广在万岁山修毓秀亭。
很多人抨击李广犯了岁忌,还把小公主染天花的事往这件事上牵扯。
好在小公主人没事,李广才能站在这说话。
“好了,你先下去!”朱祐樘也问完了,见萧敬回来,就把李广赶走了。
李广愤愤然离开。
以萧敬观李广的脸色,估计李广心里把张周痛骂几百遍。
萧敬也在想,这位张解元真有胆色,上来就跟李广结下这么大的梁子,岂不成了二者只能留其一的境地?
“萧敬,清宁宫的事,可有办妥?”朱祐樘道。
萧敬道:“陛下,太皇太后请您过去,她老人家说是心神不宁,非要见到您不可。”
朱祐樘气恼道:“不是嘱咐过,不要惊扰到太皇太后?你也是!”
嘴里一边在骂,脚步却不停往门口走。
从宪宗到孝宗,这两朝,周太后真就做到了德高望重,但凡她召唤,朱见深、朱祐樘父子就没有不麻溜去见的。
……
……
清宁宫内。
萧敬走的时候,周太后还好好的,回来时,就见到周太后靠在软枕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见到皇帝进来还刻意唉声叹气。
“皇祖母……都是那些奴婢不会做事,惊扰到您的清静,孙儿这就责罚他们。”
朱祐樘看到祖母如此,便觉得心疼,孝心发作,上来就认错。
周太后拉过皇帝的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道:“皇帝你有心了,哀家没事。”
朱祐樘道:“孙儿也不是无的放矢,实在是……”
“皇帝,你不用说,赶紧让人准备一下,哀家先搬出清宁宫,到别的地方住几天。”周太后也不啰嗦,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
朱祐樘也没摸透这位皇祖母的心思。
“唉!”周太后见皇帝犹豫,不由叹息道,“自从李广主张在万岁山上修了毓秀亭,哀家就一直心神不宁,却也不知道是为何,今日听人说起,那姓张的贡生入宫来,上来就说清宁宫要起火,哀家这才好像知道到底是怎生回事。”
朱祐樘闻言心里在打怵。
连这位皇祖母,都喜欢搞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吗?
这简直是在强行联系啊。
你心神不宁归心神不宁,关清宁宫要不要着火什么事?敢说这不是在针对李广,刻意说什么心神不宁?
萧敬见皇帝尴尬,赶紧提醒道:“太皇太后不必担心,此等事,乃方士之言,做不得准。”
周太后闻言脸色不悦:“皇帝,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孙儿……”朱祐樘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朕丝毫不信,也不至于让萧敬来消除火灾隐患。
还不是因为担心您老人家的安危?
周太后道:“你能惦记哀家,哀家心里欣慰。哀家认为,人家张贡生尚远在南京时,便惦记皇家兴衰,记得为哀家的重孙女治病,他千里迢迢入京面圣,一不讨赏,二不求官,有何必要危言耸听博人瞩目?他治病救人,不就已经是天功,还需多此一举?”
朱祐樘不得不郑重点头,同意周太后的观点:“孙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让人过来做一些防备。”
“防备有什么用?若真是命数使然,起了这把火,难道让哀家为李广的胡作非为受难吗?”
“这……”
“皇帝,你就是太信任李广了,你也不想想,李广在宫里这么多年,他为皇家做过什么?宫里有时疫的时候,他又做什么去了?谁在为皇家着想,到现在你都没看明白吗?”
朱祐樘听到这里,也被说动了,叹道:“可是皇祖母,您要搬出去的话,兹事体大,只怕大费周章,对外也不好解释……”
周太后道:“你就是顾虑太多,大臣怎么想,你去在意作何?就说哀家要到仁寿宫去参几天的禅,赶紧安排吧,哀家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要真是一把火起来,哀家可经不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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