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孰功孰过?(1 / 2)

东宫。

朱厚照当天上午没课……或者说,他在等张周来给他上课,而他正在听刘瑾吐沫星子横飞讲述其所知晓的辽东一战过程。

“……炮弹从天降,能打三四里之远,落地之后炸开一大片,鞑子骑兵连躲都没地方躲,有的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比为威武天火药都厉害,威武天火药都只是埋在地上,等着鞑子自己踩,而张师的炮那是指哪打哪……”

刘瑾讲得是很带劲。

听众中,朱厚照听得也很带劲。

只有旁边旁听的高凤等人不以为然,你刘某人现在真是把张周当靠山了啊,以前忘了怎么针对张周了?现在恨不能把张周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你还要点脸吗?

朱厚照哈哈笑道:“本宫就知道,有张先生在,什么事都能解决,以后等本宫上了战场,让他给搞一种能打二十里的火炮,再用一种能看到一百里之外的望远镜,到时我想打谁打谁,看谁还有本事跟本宫作对!”

这下高凤等人又在汗颜。

本以为刘瑾吹张周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小太子对张周的推崇似乎更高一层。

这对奇葩主仆……鞑靼人还没把张周当神看待,你们先把张周奉成神仙了!?

谷大用走过去提醒道:“太子殿下,火炮最多只能打个一二里之远,张先生的炮,固然是厉害,但也是因为胡虏无所防备,经此一战之后,他们轻易不敢靠近大明的城关了。”

朱厚照皱眉打量谷大用道:“伱是在质疑火炮的威力吗?”

“呃……奴婢不敢。”谷大用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现在说点相对中立公允的言论,都遭来太子如此的白眼,大概就更别提是对张周不利的言论了。

这对主仆,还有这对父子……是被迷住了呀!

朱厚照道:“第一次用出这种炮,就能打二三里,以后打个四五里甚至是十几里,很过分吗?再说了,如果鞑靼人连大明的城关都不敢靠近,那以后大明的西北,还会有什么战乱发生吗?大明的军队也可以推着火炮出城,到时鞑靼人还不是望风而逃?”

谷大用本想说,殿下您太乐观了。

但又仔细一琢磨,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哈?

如果这种火炮如此厉害,那还担心什么鞑靼人?火炮在哪,鞑靼人就不敢在哪,大明每一处多安置几门,不就可保太平无事?

朱厚照兴冲冲道:“张先生呢?让他来,让他来。”

现在的朱厚照,跟张周上了几天课,已把张周当成老师一般的存在,倒不是说他真的有多么认真向学,而是他想巴结着张周……以实现他未来可以领兵踏平草原的宏愿。

如果不能巴结好张周,张周不给他搞那些厉害的大杀器,踏平草原的梦想可能就一辈子实现不了。

人生未来几十年的意义,都拴在张周身上,这能不重视起来?

刘瑾笑道:“殿下您别急,张师如今正在奉天殿,今天是为他论功行赏的日子,听说可能给赐个侯爵什么的。”

“侯爵?不高啊。”朱厚照对于这级别,似乎还不太满意。

刘瑾道:“太子殿下,侯爵已经很高了,王威宁在西北立了那么多战功,也只是个威宁侯而已。而且张师这才小试牛刀,等将来他协助太子殿下平定草原……”

“哈哈哈,对对对,着什么急呢?父皇他对于攻略草原没野心的,本宫跟他不一样,本宫多么雄才大略?这就说起父皇跟本宫玩跳棋都是手下败将。刘瑾,以后跟张先生好好学,本宫出征草原时,让你在旁边伺候着。”

朱厚照现在已经幸福憧憬起未来踏平草原的场景了。

刘瑾志得意满,还往周围几个太监身上瞅一眼道:“奴婢一定会好好学。”

“那也要看人家张先生是否肯教你啊,态度要诚恳,也不用每样都学,你都学会了还有本宫什么事?不过有些复杂的兵法什么的,就由你来学,本宫不想记那些晦涩的兵法要义,听着就很头疼……”

这下高凤等人更是感觉到背脊发凉。

这个熊孩子啊,大明的储君,未来大明的皇帝,好像跟那个传闻中的叫门皇帝太像了啊,都是想倚重个太监出征?

不过好像这位还好点,至少还有个牛逼的张秉宽在。

“去!”朱厚照道,“到奉天殿看着,如果那边结束了,早点回来通知本宫,本宫等着跟他学炮战的战法。”

由丘聚走出来提醒道:“太子殿下,您忘了陛下不允许您派人在外盯着了?”

朱厚照皱眉道:“本宫这是一心向学,父皇都不支持?没个眼力劲,你们也都跟刘瑾好好学学!别总给本宫添堵!”

“是。”

丘聚也是一脸悲哀。

之前在军政方面的事情上,尤其是涉及到骑兵作战,他因为之前学习过一些相关的内容,朱厚照很喜欢问他。

但现在刘瑾不但能管着太子玩乐,连带兵打仗的事都想插一杠子,这让东宫剩下几个太监的生存空间在逐渐降低。

危机意识,贯穿于在场每一个太监身上,连刘瑾都不例外。

……

……

奉天殿内。

由萧敬将辽东战况的进一步总结,给呈报过来,因为战事结束已经临近两天,消息发出的时间也都在回兵之后,近乎可以将战果全数统计。

但令朱祐樘稍微有些遗憾的是,最终统计结果,朵颜三卫骑兵死亡的人数,还是没有超过千人。

九百七十人……

是否过千,似乎在功勋上差别很大,尤其这次不单要赏朱凤和张延龄他们,还要赏赐张周。

要知道上次的偏头关大战,最后也只是晋升了个侯爵,晋升了个伯爵而已,如果这次要升得太多,就会出现文官集团一直在在意的“先例”的问题,文官做事讲规矩,就在于要以成例作为引子,如果上次的功劳都只赏成那样子,这次就该平缓一点了。

不过好在,这次好像没了张周升侯爵的困扰。

“……朕本是要赐给张卿家永宁侯的职位,但他再三推辞,所以此事做了一些变通。”

永宁伯是之前大明镇守宣府、屡次破鞑靼的名将谭广的爵位,但谭广生前并未得世券,也就没把永宁伯的爵位传承下去,只是在死后追封永宁侯。

而永宁伯的爵位在历史上,于明光宗朱常洛登基之后,又册封给了王皇后之父王天瑞。

这次朱祐樘有意要赐张周为“永宁侯”,既是有取西北永宁之意,又好似是将张周跟谭广当初的事迹相映,毕竟张周也是破鞑靼所取得的功劳。

朱祐樘又道:“永宁侯的爵位,朕也不是说就此不封赏了,暂且先记下,此乃是他相助大明九边破敌的功勋。朕要晋升他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挂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督造火炮,留翰林院内为翰林侍讲平时常侍于经筵日讲。赐一子荫锦衣卫指挥佥事,一子荫锦衣卫千户……剩下的,朕再酌情赏赐。”

给的官职太多。

当朱祐樘说完,在场的大臣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

武勋那边总算是松口气。

张周虽然挂了都督府的职位,但名义上还是文官,毕竟皇帝说了,张周的日常差事是翰林院的事。

而文官这边则都在纳闷,张周这又是文职又是武职的,他到底是文臣还是武将?以后他在朝堂是什么定位?没有爵位在身,也能直接领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职位?

还有所说的,把他的爵位先记下,这算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有爵位的该赏的都赏了,就算回绝,那以后就不赏了呗?为啥还要记下?

朱祐樘见在场的人不言语,冷冷道:“诸位卿家可是有何意见?”

在场大臣很为难。

麻烦就在这。

反对还不好反对。

张周以功勋得爵,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这点文官都没招了,皇帝给他记下,只是让他领个都督府的虚职,继续在翰林院办事,提个侍讲怎么了?至于那个兵部郎中的职位……皇帝也说了,只是为了他方便督造火炮,不需要负责衙门内的事。

看起来唯一能抗议的,就是直接晋升张周为翰林侍讲这件事。

他才刚进翰林院半个月,就升侍讲?

搞没搞错?

就算他军功卓著,但关他文职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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