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明的火铳和火炮的威力?
谁给他们的勇气敢用一百人头和阵型的溃散来吸引大明冲击?
再说了,这石沟城周边就压根没有设伏的地方,所谓的诱敌深入也不成立。
“报……石沟驿南门大开,城内守军援杀而出!”
“我艹!”
李鄌闻听此消息,嘴上已经忍不住骂出来。
连城内守军这时候都冲出来搞事情了,他们才几杆火铳几匹马?这都敢出来捞好处。
我李某人岂能在这时候甘居人后?
“传令三军,冲!”
李鄌也顾不上了,这会就是抢功劳的时候,就算滞后了一些,但也不影响他“亡羊补牢”。
……
……
鞑靼人选择撤出石沟城周边范围。
虽然部分鞑靼兵马显得混乱,但大明一方也并未完全掌握优势,只有崔元的一路人可说是真的打出了气势,但真让崔元和徐甚带兵去追,他们也就只有四百人马,手上的武器和弹药都严重不足。
收割了战功,但仍旧未能对鞑靼造成致命一击,也不足以吞噬鞑靼人的铁骑。
即便如此,大明分“五路”大军,以北路为主,杨一清带兵牵制住了巴图蒙克的主力,随后是崔元、张延龄、李鄌和郑英各率一路进入战场,这场仗倒不是说让鞑靼人损失太大,但绝对让鞑靼人见识到了大明将士的无畏。
明明兵马数量不及鞑靼人,但就算是四百人都敢往前冲,城内的三百守军甚至都杀出来了。
到中午时,初步的战事已经停歇。
巴图蒙克的中军所部是最后撤出战场的,而杨一清虽然展开追击,但在追击到石沟城西北五里多的一处山坳时,鞑靼其余各路人马也撤过来,并从不同的方向围拢而上,杨一清自知所部中火器和弹药不足,只能选择暂时回撤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清理战场,把敌我的战情总结清楚。
“杨大人,鞑子还在撤,不过看样子,他们还具备一战的实力,他们的阵型并没乱!”
郭鍧带人回到了杨一清身边。
而此时杨一清的中军,跟鞑靼人的中军已经距离在十里以上,杨一清并没有下令全速追赶。
杨一清道:“到底是鞑靼小王子的人马,建制没有乱。”
郭鍧随即道:“听下面的汇报,这一战咱至少杀了千把个鞑子,还俘虏了六七十人,战果斐然。”
这战果,对杨一清来说……还是有点不尽如人意。
想要封爵,好像王守仁那样直接得伯爵,年纪轻轻当上宣大总制,怎么说一战也要获得三四千的首功才可,但现在可能加起来也就在两千左右,而功劳还要分薄,尤其是要分给战术制定者张周。
杨一清道:“此战尚未结束,各路人马集结之后,必定要截断鞑靼人的去路,现在他们只有往北撤出关隘一途,不能给他们机会!”
郭鍧道:“可咱这一战……损失很大。”
杨一清没有理会郭鍧,而是问一旁的幕僚道:“炮芯还有多少?”
“不多了。”幕僚也很为难。
主要的火器都在朱晖那边,可朱晖到现在距离战场还在百里开外,似乎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副总兵高丕策马而来,急忙奏报道:“杨军门,南边襄城伯和武安侯的人马,已经冲杀上来了,听说是襄城伯以永康长公主崔驸马,领兵四百,将鞑靼万数兵马的大阵给冲散了,四百人追着一万人到处跑!”
“可有此事?”
杨一清本来还纳闷。
明明跟鞑靼小王子的主力还在周旋中,怎么鞑靼人就选择撤兵了?
现在闹明白了,原来是南边战场取得了进展,而这一切……居然是崔元领兵四百完成的?
只是有些战情,会被夸大,本来鞑靼人只有五六千,可现在却被说成了万把人,等报到朝廷,还不定说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就说崔元带兵四百,把鞑靼十万大军杀得满地找牙。
郭鍧震惊道:“这位崔驸马果真不一般,陛下之前嘉奖,还将嘉奖公文传于边镇各处。却是他此番连领兵将领都不是,居然还能……这般锐不可当。”
说到这里,郭鍧发现杨一清脸色不对劲,想到自己是在领兵都御史面前夸赞别人,这马屁拍得不是时候。
至少也要等见到崔元之后再拍。
郭鍧赶紧补救道:“但相比于杨大人两战两捷,还是逊色了不少。且此战没有杨大人的刚毅和果决,也不会给他机会。”
杨一清倒是不介意崔元的功绩,他反倒希望各路人马都能跟崔元一样,至少在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主要也是因为崔元是外戚,跟他这样的文臣本身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杨一清道:“若战情果真如此,本官倒是不介意为他上表请功。建昌伯呢?他的人马不是早就应该到了吗?”
高丕道:“回军门的话,鞑靼派出一路骑兵,大约有千骑,阻断了石沟城东北边的勺子河,建昌伯的人马以火炮轰了一阵,鞑子一边损失不大,到鞑子撤兵时,建昌伯的人马尚未过河。”
杨一清一听也就恍然了。
果然指望不上张延龄。
张延龄莽是莽,但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本质就体现出来了,明明这几路人马中,张延龄麾下的火器数量是唯一有能力跟鞑靼人正面作战的,结果被鞑靼人一千多人马就给挡住,亏他那边还有四千人……
郭鍧显得很遗憾道:“南边打得那么顺,若建昌伯那几千人能进战场的话,或许现在就可以收割鞑子的脑袋了。”
“派人。”杨一清道,“去跟建昌伯交涉,告知他现在需要配合进兵,若是他还想取得军功的话,让他听令而为。眼下他军中的神机营火器,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高丕问道:“不是应该等保国公吗?”
杨一清道:“莫说保国公如今未到,他来了,功劳还有你们的份?如此畏首畏尾的主帅,打硬仗不行,但抢功劳绝对不会手软。赶紧整理战场,结束之后展开追击,定不能让鞑靼人脱离我们的视线,寻机会应战!”
……
……
石沟城南。
李鄌心急火燎带着兵马去追杀,结果发现鞑靼人在撤退时仍旧保持了阵势,战报中所说的鞑靼人已经溃散并不存在。
但他还是趁机捡了便宜,取得了至少三四十个鞑靼首级,但等他得悉崔元所部已斩杀超过两百鞑靼人,还将首级都已经斩获之后,心中羡慕得不得了。
在他跟崔元汇合时,崔元还指挥着徐甚等人在把鞑靼人首级往马匹上绑。
“崔驸马,末将领兵来迟了!”
李鄌之前也把自己当成崔元的上司,但现在他似乎是想明白了,连朱晖都要给几分薄面听其啰嗦的人,自己有何资格居大呢?
朱晖把崔元调在自己军中,那绝对是自己的荣幸啊。
崔元对李鄌很客气,他本来就很喜欢结交朋友,他也并没觉得是李鄌坑了自己,他对李鄌还礼道:“襄城伯来得正及时,鞑靼人已经往北边撤走,但并不是败走,如果想冲杀上去,非要有足够多的火铳和火炮不可,但我们……没有,只能先回来把军功给得了,将士们很在意这个。”
不是崔元不想追,是条件不允许。
等把手里火铳的弹丸都用得差不多时,再追,就跟送死没区别了。
难得现在鞑靼人给面子,一路败逃,连死伤的鞑子都被丢下来不管,徐甚那四百将士对于到手的功劳还是非常在意的,随机还能打几个散兵游勇,把军功再往上堆堆,简直不要太幸福。
“给襄城伯添乱了!”崔元怕自己做得不好,还道歉一般说了一句。
这可把李鄌吓了一跳,他觉得这是因为自己之前怠慢了崔元,还把崔元推上前线送死,以至于崔元用讽刺的话来感谢自己,其实是记恨。
李鄌急忙道:“崔驸马这是说哪里话?您是军中的参议,是得圣谕而来的,幸好保国公将您派到我军中来,您来末将军中,就是来指点和统调全军的,正是由您的英明指挥,才能完成此番破敌之战。末将不过是听命您左右而已。”
“啊?”
这又把崔元给整不会了。
我指挥?
我指挥谁了?不过想想,好像我只调遣得动徐甚和他的四百人,而且这群人在最初进兵时,也不太想听我的,只是我给他们分析了局势,他们觉得有道理,才跟我一起往前冲的。
李鄌道:“您就别谦逊了,现在您有何指点,尽管说,末将唯命是从也。”
“这……”崔元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个热情的襄城伯。
徐甚倒是过来笑着抱拳道:“襄城伯,我们这一路,在崔将军的调遣之下,已获得鞑靼首级二百一十四颗,收获颇丰。”
听到这里,崔元好似恍然大悟。
李鄌这么着急奉他马首是瞻,是想跟他绑定在一起,这样就算事后就没人能追究他们这一路人马驰援不力。
更可观的……还有首功,也就是人头数,你崔某人是指挥者,我李某人是听令行事者,是伱主动带四百兵马冲在前面,我听你的随时准备掩杀上去,然后在我们的通力配合之下,取得二百六七十的首级数量,当然你的二百多颗首功,也要算在我李某人的名下。
崔元想明白这一层,突然觉得很鄙夷李鄌。
但他也没表现出来。
现在有两千兵马供他调遣,他还求助不得呢,曾经不得志的驸马,突然之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崔元也很享受被李鄌推崇的感觉。
“那好,整顿兵马,最好通知到武安侯,我们要紧随鞑靼人撤退的脚步,不能给他们这么轻易撤出大明境内。要阻截。”
“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帮崔驸马整顿三军……不对,如今是崔将军!”李鄌差点要跪下来叫爷爷。
这都行,你崔元果然是没经验,居然同意跟我合并功劳。
那我岂不是……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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