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俞光,拜见使君!”
生死之间的反转,以及遇到的大唐水军居然是闻名已久的小罗使君领军,让俞大郎一脸的懵逼。
虽然出于本能的唱喏行礼,但脸上写满了我在哪我是谁这几个字。
打量了几眼俞光,罗一用带鞘横刀轻轻在甲板上点了点,“你是船上的纲首?
是从哪出海的又打算去什么地方,出海已经多久了。”
追上的这条船的船长和水手大多都是唐人,有些出乎罗一的预料。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至少沟通上没什么障碍,让其领航一个好落脚的地方,也应该不敢耍滑头。
但海上不比陆地,罗一并没有因为船大人多就放松了警惕。
没有直接说遭遇风暴不知道被刮到了具体哪个位置,而是打算先套套话。
俞光不敢怠慢,立刻回道:“回使君,小人确为船上纲首。
从儋罗出的海,准备去往扬州,已经出来一天了。”
儋罗?
不是新罗?
罗一眉头皱了皱。
这两字发音差着十万八千里,他可以肯定没有听错。
这是个什么地方,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扭头看向李泌,见他点头示意知晓这个地方,罗一沉吟了一下对俞光道:“可有海图?若是有拿给我看看。”
按正常来讲,海图是跑海人的命根子,那是能传家的。
虽然跑海危险了些,但祖祖辈辈都不用愁吃不上饭。
不要说外人直接讨要,就算是试探着打问都要翻脸。
不过这条海线是从倭国滩波津到扬州,大致的走向算不得什么秘密。
唯一的差别就是跑海人相互间寻向的方法不同,或是知晓途中可停靠避险的小岛不同。
以罗一这样的身份,真心想要知道这些,并不是难事。33�0�5qxs�0�2.�0�4�0�2m
没必要因为这一幅海图平白得罪了人。
因此俞光没有犹豫,从腰带的夹层中掏出画在羊皮上的海图恭敬的递给了罗一,“这是小人寻路的海图。”
罗一接过海图开打一看,眼角一阵狂跳。
得益于后世的老板喜欢旅游,每次做攻略的时候,罗一有时候也跟着看看热闹。
海图标记儋罗的这个地方,虽然孤悬海中,上新罗与筑紫岛也都画在一旁。
并且在海图上直接写明新罗在北,相距二百里左右,筑紫岛在东,相距约四百里。
很明显儋罗就是后世的济州岛。
罗一没想到这场十几个小时的风暴居然给他往南吹出了将近一千里,直接给他自己先莽到了最前边。
难怪海船会不停的咯吱咯吱响,除了海浪的拍打,相当于时速飙到了五十公里,船没散架子都算是奇迹。
窦叔蒙虽说驾船有些发懵,但造船绝对杠杠的。
“出来一天的时间并不算久,告知你下边的艄公往回折返领航。”将海图递还给俞光,罗一对仓满道:“取些财帛与酒水给送过去,不能白耽搁了人家的功夫。”
“使君不必如此,些许小事当不得酬谢。”俞光连连摆手,“只出来一天,此时回去又顺风,说不上什么耽搁。况且能为使君出力也是小人荣幸。”
“船上小二百人,一天吃喝都不是小数目,让你收着就收着。”
摘掉兜鏊,挥手让院兵过来帮着卸甲,罗一对俞光继续道:“你是常年跑儋罗与扬州这条海路?”
看到罗一摘掉头盔,露出那张年轻且温煦的面庞,俞光有些发愣。
传闻这位年轻使君很是俊俏。
可这位动不动就领兵覆没几万贼人,纯粹就是个杀神。
就连船上挂着的旗帜都跟别人不一样,直接来个慑人心魄的骷髅头。
杀性这么大的人,别说长得俊俏就算是模样长得和善都不可能。
“怎么,觉得传闻不可信?认为我该长得凶神恶煞一样?”
罗一早就习惯了这种错愕,调侃了一句后,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俞光挑了挑眉,“日头太晒,卸完甲随我进舱说话。”
回过神的俞光赶忙躬身道:“小人失礼,请使君担待。”
因为罗一容貌的关系,消除了一些紧张,俞光微微一顿继续道:“小人之前是从扬州一路向南向西跑到波斯舶,这二年才开始跑儋罗到扬州的海路。”
“以前是跑大食那边的?往那边跑应该比这边赚钱才对。”
盔甲全卸掉后,害怕得了卸甲风,罗一接过院兵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拭身上的汗水,边对俞光继续道:“再者看你年岁怎么也要跑过五六次的大食,怎么好好的就改跑这边了。”
闻言,俞光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市舶司不归我管,不用担心治你私自出海的罪。”罗一看出俞光在担忧什么,哈哈一笑道:“真追究这个,现在就把你押起来了。”
俞光想想也是,跑波斯舶是违反律例,难道跑儋罗就不是了?
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俞光苦下脸对罗一道:“不是小人不想跑,是现在没法跑。
我们这些私自跑海的,没有市舶使加盖的大印,途经各处没有他国的斗船护行。
得花大价钱雇请,可这样一来,所获之利去了大半。
加上一来一回二年间在沿途的花销,还赶不上跑新罗跑倭国的利大。
而且这边虽然同样有海贼,但只抽成不害人性命。
跑波斯舶那边,大食海贼不但货品要,连性命也要。”
偷偷瞄了瞄罗一,俞光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加之长安的贵人们也开始聚到扬州广州。
不要说舟师,就连好艄公都寻不到,就算有人愿来,也出不起钱。”
“原来是这样,而且与我也还有一些关系。”
将帕子抛给院兵,罗一边迈步走向船舱边对俞光故意问道:“为何不与其他商船结对而行,势大怎么也能吓退一些海贼。
而且知晓这边的海贼不伤性命,你还拼命跑做什么。”
“小人不敢也没有责怪使君之意。”
俞光目连忙应了一声,光在船上扫了扫,又抬头看了看挂着的骷髅旗,摊摊手叹息一声继续道:“在海上除了自家人,谁都不敢信。
没人能说的准结伴而行的人,到底是靠跑海获利,还是指着旁的获利。
至于为何要跑,东边各国的海船都与我大唐差别不大,无非就是大小不同。
使君所乘的巨舟不但前所未见的大,模样还十分怪异。
给当做是大食海贼跑来劫掠,小人只能拼命回逃。
不然落入大食海贼,整船人都活不下一口。”
罗一对俞光的回答很满意,停下脚步看向李泌,“听到了吧,不是以为我在诓你。”
回过头看向俞光,罗一一挑剑眉,“海上那些肮脏事你多与他说说。
不然他总想在海上讲什么仁义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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