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钜鹿郡。
静谧的羊肠小径上,一众手持刀叉剑矛,且没有正规甲胄的军众浩浩荡荡的挺进着,毫无威仪,队形懒散,却人数众多,足有数万。
这支匪军,正是前些日子被张宁勒令分割的张雷公所部。
与其说是被驱逐下山,不如说正遂了这些人的愿。
以张雷公的为首二十多名大小头领,早就想出山争霸天下,占据城池,割据为王。
“大帅,咱们这下山,究竟要去往何处啊?怎日游荡在冀州,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左髭丈八,昔日黄巾军三十六渠帅之一,后败逃加入黑山军,野心未死。
这次黑山军内部分裂,背后多少有他撺掇张雷公的影子。
只是他本出身农民,成为渠帅后尝到了手握权柄的滋味儿,却没什么能力。
成功撺掇张雷公下山后,本意说是加入司隶战场浑水摸鱼,可到现在也没个具体的谋划,成了无头苍蝇。
“莫慌!本帅已经着郭大贤率领探子去打探消息,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左髭丈八,咱们当初定的战略不变,目标依旧是司隶!只等准信传回,便可决定下一步动向!”张雷公咂了咂嘴,这自己做大帅的滋味儿实在是美!
张燕是个什么东西?
加入黑山军的时间还没自己长,无非就是得到了上任首领张牛角的赏识,与其结拜为兄弟,这才能接手黑山军!
若论资历、论本事,他张燕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好!只要初心不变,咱们必能成就大业!先打下一个郡,再打他一个州!然后席卷全国!”左髭丈八挥了挥拳头,看着自己身后足有五六万的队伍,一股豪气直冲天灵盖。
这比当年自己在黄巾军中做渠帅的人马还要多,何愁大业不成!
二人陷入幻想时刻时,远处快马驶来,正是此前派出的郭大贤。
“大帅!天大的好消息!”郭大贤翻身下马,笑道:“末将已经打探清楚,吕布率军与诸侯联军在荥阳一带交战,而今吕布战死,河内太守王匡战死,河内大将皆战死,河内军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整个河内郡已经是空的了!只要咱们大军赶赴,可不费一兵一卒将其占据!”
河内郡与并、冀、豫、兖四州接壤,正好夹在司隶与冀州中间,被五州之地所包围,是出了名的富庶屯田之地,同样,也是十八路诸侯回军的通道。
十八路诸侯若是撤军,大多数人都要经过河内才行。
最关键的一点,无论是位于河南郡的汜水战场还是虎牢战场,与河内郡都只隔了一条河!
“哈哈哈!好!这是上天赐予我等的宝地啊!若是不取,便是违背了上天法旨!”张雷公大喝一声,如雷声滚滚。
“而今,西凉军与诸侯军两败俱伤!时机正好!快传本帅令!所有弟兄全速朝河内郡进发!河内距此不过三四百里路!本帅要在五日内拿下河内!”
“众兄弟听好了!咱们从今往后,自号苍天军!”
“河内!就是咱们苍天军拿下的第一块土地!日后必以苍天之名,窥视大汉天下!与众诸侯逐鹿中原!”
随着张雷公震耳欲聋的咆哮,众匪军皆被调动了情绪,士气高昂,浩浩荡荡驶向河内郡!
他们要为了心中的梦想奋斗,以农民之根,匪军之身,代行苍天之名,夺取天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太行山脉,黑山大营。
帅帐之内,众首领汇聚于此,以张燕、张白骑为首,在下列首席。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影特别引人注目,她端坐于虎皮帅椅之上,锐利的目光,再结合她的手段与脾性,众头领竟无一人敢与其对视,生怕被隔空摘了眼珠。
她肌肤胜雪,白皙如玉,仿佛能反射月光,让人不由自主地驻足欣,她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澈明亮,宛如明镜,映照出世间万物的真实面貌。
那双眸子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然而,张宁并非仅仅依靠外表取胜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紧身黑衣,满身干练英气,仿佛是一位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红色丝带绕额缠绕,眉心朱砂诡异妖艳,犹如一朵绽放的彼岸花,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妖娆。
“圣女,我们得到消息……吕布将军他……”张燕难掩悲痛,长叹了口气。
“不必说了,我已知晓。”张宁微眯着的眸子猛地睁开,平静的面容下仿佛隐藏着滔天洪水。
现如今,还留在山中的人马都是张燕的心腹,隐约察觉到过己方与那位温侯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
“张燕!”张宁冷声开口。
“属下在!”
“莫听他人妖言惑众,心中更不必惊慌,温侯尚且无事!”
“明白!”
张燕顿感奇异,但看到张宁的眸子静如秋水,毫无波澜,他心里信了七七八八。
或许圣女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手段,也或许知道些内情?
不然,按着圣女与吕布的关系,不可能做到毫无起伏。
“如今,我军中还有多少兵马?要详细!”
“禀圣女,冀州总部有步军五万,骑军一万!劳夫三万!山中屯粮三十万石!”张燕如此作禀,这些都是黑山军纵横三州,劫掠多年所攒的底子。
那三十万石粮是后备物资,存了好几年的,若无大事,基本不会动用。
闲时,这些人马与劳夫(一部分跟随落草的家属与老弱伤)也会自行耕种,足够日常生活所需。
不得不说,张燕是名合格的首领,在他的带领下,这支黑山匪军渐渐转向正规化。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与吕布交流时的耳濡目染。
否则只怕现在仍然干着强盗的活计。
“好!张燕听令!”张宁点点头,神色严肃且认真,眸子也冷冽了起来。
“谨遵圣女吩咐!”
“渤海郡距此多少里?”
“不足三百里!”
“命你率部众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启程,攻伐渤海郡!务必要将声势闹大!将渤海郡洗劫一番!”张宁目光灼灼的盯着昔日的黑山大帅。
张燕面露难色,道:“渤海是袁绍的地盘?”
“打的就是他袁绍!”
“诺!”
“不必惶恐,袁绍的注意力而今皆在虎牢关,后方定然空虚,有可乘之机!但有一点要注意,本圣女怀疑袁绍留有后手,兴许渤海有他藏起来的驻军,若与之遭遇,避而远之!”
张宁缓缓起身,音色冷漠:“此战以佯攻为主,要闹大,让渤海人心惶惶,让他们把消息传给远在虎牢关的袁绍!”
“张燕,此役若取得成果,昔日温侯答应过你什么,皆可兑现!”
张燕闻言一怔,他愈发肯定吕布没死。
“属下与温侯结交多年,早已视为手足兄弟,就算是为了给温侯报仇,此行也志在必得!”
说完,张燕回身大手一挥,朗声道:“都听见圣女之命了?回去着手准备,今夜五更启程,兵发渤海!”
随着众人散去,张宁紧绷的身躯才渐渐松了下来,她坐在帅椅上,轻抚着眉间朱砂,仍有极其微弱的余热。
没人知道,昔日张角对吕布种下太平道印,冥冥之中就与她额心的朱砂产生了宿命纠葛,只要余热未消,便证明道印未散。
P:某人要被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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