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洛雨霜脸上不施粉黛,看着手中的信件,眉毛时而紧皱,时而舒缓。
突然抬起头,看到张皓的脸都已经凑到自己脸上,洛雨霜吓了一大跳,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形象可能很是不雅,连忙推推搡搡地将张皓从闺房里面赶了出来。
“啪”的一声,房门关上,张皓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小娘子还害羞,又不是没有看过?
小半个时辰过去,洛雨霜脸上还带着红晕,低着头打开了房门,张皓还从没有见过不修边幅的自己,没想到今日自己的形象毁于一旦,用公子的话说就叫“社死”吧。
二话不说拉起张皓走向了偏厅,边走边低着头解释道:“这段时间海事局的事情太忙了,索性就把东西搬到了房间里面,今天怎么想到洛府来了?”
张皓眉毛一挑,深情地说道:“想你了,我便来了。”
洛雨霜想到今日父亲所说的事情,摇了摇头道:“你不该来的。”
张皓“深情似水”,如同一个霸道总裁一样说道:“我还是来了。”
洛雨霜打了个寒颤,笑道:“公子,这是闹哪样呢?”
“哼,这个不解风情的女子!”张皓撇了撇嘴。
洛雨霜偷偷地对张皓说道:“公子看看躲在墙后面的丫鬟......”
张皓长眼望去,果然有个丫鬟隔着墙洞不时地偷瞄他们两人。
洛雨霜满脸歉意地看向张皓,说道:“母亲看管的紧,还有一个月我们就......”
张皓反手拉过洛雨霜,轻轻地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示威似地瞄了一眼偷看的丫鬟,仿佛在说:“告我去吧!”
洛雨霜双颊再次通红,回头看看那名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
张皓露出了得逞似的坏笑,说道:“咱们可是有婚书的,到哪都说得上理去。”
洛雨霜气得狠狠地在张皓的胸口捶了一拳,这是摆明了在挑战朱夫人的权威,但是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好生为难,嘟囔道:“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埋怨。”
张皓笑道:“莫慌,一切有我。况且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海事局的掌门人,对付你母亲不在话下吧!”
洛雨霜笑道:“哪有一个相公教唆妻子对付自己母亲的?今日听父亲说,大周票号摊上了一些事情,父亲觉得你处理的有些极端?”
对于张皓,洛雨霜有充分的信心,不会说什么就信什么。洛雨霜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海事局的淬炼,能力和眼界远胜从前,是以也想亲耳听一听当事人到底怎么说?
张皓便将刚才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给洛雨霜复述了一遍,在张皓看来,这也是让洛雨霜快速成长的机会。
洛雨霜沉思道:“不谋全局,不足以谋一域。我就知道公子所图甚大,所以对父亲的意见不太敢苟同。”
张皓搂着洛雨霜的肩膀说道:“知我者,雨霜也。我刚刚有关于海事局困境的一些想法,想和雨霜沟通一下,看看本相公说的是不是同样有道理!”
洛雨霜眼睛一亮,欣喜道:“公子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吗?”
张皓笑道:“办法倒是不敢,我姑且一说,能不能成还是看洛总管的决定。”
张皓充分放权,让洛雨霜全权负责海事局的事宜,甚至不愿意越俎代庖,生怕耽误了洛雨霜的成长。
洛雨霜的眼中满是小星星,谦虚道:“雨霜哪能做什么主,一切听公子便是。”
张皓和洛雨霜携手来到了偏厅,张皓来到了一个书案旁,手里拿着一根毛笔,画了一个大圈道:“这是方国珍,虽说他陆地上面的实力一般,但这厮的海上势力却是独一档的存在。”
在与飞鲨帮你来我往资源的争夺中,方国珍用了十年的时间,确立了海上霸主的地位,这个地位可是方国珍的舰队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张皓在旁边画了一个较小的圈,说道:“这是徐寿辉,势力深入内地腹地之中,但徐寿辉占领了元朝的造船重镇,水师的实力自然水涨船高,再加上长江河道宽阔,两日即可到达出海口,在海上争夺中,他们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张皓想到了俞晚晴关于陈友谅所率领水师的汇报,他们的水师实力早已在大周之上。
洛雨霜点了点头,眼睛一战不眨地看着张皓,等待着张皓继续说下去。
张皓继续在这两个大圈中间画了更小的一个圈,说道:“这是我们大周,夹在两大豪强中间。”
洛雨霜叹道:“左边有狼,右边有虎,情况不容乐观啊!”
张皓笑道:“所谓危中有机,你看咱们的位置,虽然是最弱小的。但是海商的船只要经过咱们这里才是到达内地,而内地卖往海外的货物也要经过咱们的地盘,所以咱们这个位置,虽说强敌环伺,却也是得天独厚。”
洛雨霜眼睛一亮,慢慢地又暗淡了下来,叹道:“现在这种局面都是实力说话,即使咱们的位置再好,若是对这两方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对方的水师马上开到咱们的家门口,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
张皓沉声道:“所以我们可以驱虎吞狼,如果方国珍是一匹喂不饱的恶狼,徐寿辉和陈友谅就是一头猛虎。我们想要在这汹涌的海上生存,只能选择联合一方,来对抗另外一方。”
“听说陈友谅和徐寿辉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争斗激烈,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向陈友谅伸出橄榄枝,我不信陈友谅能拒绝我们这样的强援。”
洛雨霜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兴奋道:“如果确如公子所说,咱们能够联合陈友谅共同对抗方国珍,那倒时候咱们与方国珍的胜负之数少说也能占到六成。”
张皓笑道:“不要妄自菲薄,飞鲨帮虽然是与方国珍的争斗中落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是打起来,咱们也能与方国珍打出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果加上陈友谅的水师,怎么说也有个八成的胜面。”
洛雨霜犹豫道:“驱虎容易,到时候老虎在咱们这里安家,如何赶走他们呢?”
张皓道:“联盟陈友谅只是权宜之计,陈友谅,枭雄也。所图甚大,没有取代徐寿辉之前,他断然不会与我们翻脸的。给我两三年的时间,咱们的水师力量成长起来,到时候何惧一个区区陈友谅?”
洛雨霜看着自信的张皓,掩嘴轻笑道:“公子威武。”
张皓挺了挺胸道:“公子威武的地方还挺多的,雨霜要不要感受一下。”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洛雨霜错愕了一下,连忙打开房门,却看到朱夫人正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洛雨霜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朱夫人将洛雨霜拉到一旁,数落道:“再晚来一会,你们两个是不是孩子都有了?”
洛雨霜羞恼道:“母亲莫要乱说,公子来这里是有海事局的要事相商?”
朱夫人狐疑地看了洛雨霜一眼,在朱夫人的眼中,相夫教子才是一名女子的正道,向高若男那样抛头露面的就是离经叛道。
本来让洛雨霜担任海事局的总管之职,朱夫人是极力反对的,但架不住洛文远的鼎力支持,在官场上,朱夫人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
现在洛雨霜说起张皓的来由,果然是以海事局的事情为托词,要不是丫鬟禀报,张皓刚刚强吻了小姐。
刚刚来到偏厅,就听到刚才张皓说些什么“其他地方更加威武”的虎狼之词,朱夫人也就相信了洛雨霜的说法。
朱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呀,我知道你和皓哥儿两个人患难与共,情投意合。但是现在你们已经有婚约在身,不急于一时。我总听你父亲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要是你大着肚子被八抬大轿抬进王府,咱们洛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眼见朱夫人越说越不堪,洛雨霜急道:“母亲,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是公子有海事局的要事相商,只是这个事情事涉机密,不能对母亲讲。”
朱夫人道:“都是搪塞之词,你们商量什么事情非要把偏厅的大门锁住?男女授受不亲,让下边的人传出去,成何体统?”
母亲仿佛坐定了自己与公子一定做一些龌龊的事情,这些事情当然没有办法将张皓拉过来当面对峙。
与其做些无力的辩驳,洛雨霜冷声道:“母亲可能不知道,这次皓哥儿归来,明显感觉到皓哥儿身上的不同。”
朱夫人问道:“什么不同?”
洛雨霜将自己的第六感直接挑明,说道:“公子称呼若男姐姐的时候,更直接更亲密了。女儿与公子相处多年,知道公子的一些习惯,这段北伐之行,若男姐姐和皓哥儿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夫人惊讶道:“还有这种事情,高家也是世家豪族,怎么能允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
洛雨霜冷声道:“若男姐姐主事赌坊,陪着皓哥儿创立安彩局和大周票号,数次挽救皓哥儿于水火,在母亲看来,哪件不是伤风败俗呢?皓哥儿过来一次,母亲这样左盯右防,不是将皓哥儿从女儿身边赶走吗?”
这样的话要是在几个月前,洛雨霜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这段时间眼界和能力与从前大不相同,再加上今日在张皓面前“社死”,洛雨霜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朱夫人脸上倒是晦涩难明,手中的锦帕已经被握紧的双手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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