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庄,这本是夏一德家族中在宿迁境内的一个山庄,这里也是夏家重要据点,此时的夏双勇就盘踞在这庄内。
庄内原有庄客百十人,加上夏一德领回来的溃兵加起来足足有四百多人,一时间小小的庄子显得拥堵非常。
已经过了正午,夏双勇此时在庄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对旁边一管事模样人问道:“三叔,哨探堂的哨探郝顺德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夏三叔听到默默摇了摇头,他是这夏家庄的管事,也是夏一德兄弟二人的表叔,颇受器重。说话间一庄客急忙忙跑进屋内,惊恐叫道:“禀当家的,官兵来了。”
“什么?”
夏双勇和夏三叔二人对视一眼,皆都是不敢相信,官兵怎么来得这么快!
两人忙慌上了庄墙,这庄子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庄内防御完备,乃是一个森严壁垒,还有好多家丁护院仆从,内中还有大批弓箭手,甚至还有几十杆鸟铳和三眼铳。
上了庄墙往远处张望,夏双勇看到官兵打着旗帜失声叫道:“永安守备陈诺?他怎么会跑到宿迁来了?”
“来的官兵居然是徐州方向的陈诺?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夏三叔心中一惊,口中恨恨继续大骂道:“大明明文律法规定,所部官兵不得擅自离开驻地,需要得兵部公文调遣,到了别的地方还要与那里当地官府兵将协调作战,得到朝廷批文少说也得半个月,这官兵哪能来得这么快?”
夏双勇神色阴沉:“哼!根本就没有什么批文,这陈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带兵越境,真是好大的胆子。”
夏三叔击掌兴奋道:“这下这陈诺有把柄了,应该知会徐州城里的大爷,让大爷遣人参他一本。”
夏双勇望着外面还有列阵徐徐逼近的官兵忧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出去。”
夏三叔哈哈一笑安慰道:“二爷莫要惊慌,官兵堵了大门那还有后门可逃,看这伙官兵少马,凭着我们手下战马官兵肯定追不上。”
话音刚落一护院脸色煞白冲过来颤声道:“庄主,我们后门也让官兵给堵了,兄弟们出不去了。”
夏三叔平静的脸色瞬间大变,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怎么会这样?官兵动作也太快了吧……”
夏双勇心智过人,他强行稳住心神镇定道:“估摸着哨探外出的郝顺德那几人被官兵俘虏了,定是他们告的密。”
夏三叔一听就破口大骂起来,他们是职业匪徒,可不是外间那些小毛贼可比,有着严格规矩约束的,其中禁止出卖兄弟和禁止私吞赃款赃物乃是两条绝对禁令,如果犯了任何一条都要遭受挖眼珠子、挑筋、三刀六洞的残酷惩罚。
没了退路彻底成了庄内之鳖,夏三叔六神无主看向夏双勇道:“二爷,这下逃不出去了怎么办?要不出庄和狗日的官兵拼了。”
夏双勇猛地摇头拒绝道:“万万不可,胡家寨一仗老子手底下有二千多少人都打不过官兵,更别提这些败兵了,出庄简直找死更是趁了他陈诺的心思。”
“那怎么办?”夏三叔傻眼。
“只能守庄了,我们庄内有一百多弓手,还有几十杆火器,守这么一个小小庄子十拿九稳,只要撑住三天,官兵来得匆忙定会因为缺粮退去,到时候我们趁他们撤退阵脚一乱就出庄杀出去。”
听到夏双勇这么一说,夏三叔安下心,竖起大拇指来赞道:“二爷真不愧是打老仗的,经验丰富。”
夏双勇语气狠厉道:“三叔,叫下面做好准备吧,要让官兵们知道想抓我夏双勇门儿都没有。”
……
乞活军此时距离夏家庄有一里地的距离,正在匆匆安营扎寨,陈大义的一总被陈诺派去堵夏家庄的后门,大门前只有二总。
二总把总吴世忠搭手望着夏家庄,只见庄墙上人头密集,隐约看见匪徒们正在往庄墙上搬动木板石头。
“小鸡不日的,贼子学精了啊!居然不出来与我们打野仗了,大人您说该怎么办啊?”
吴世忠望着站在他前面的陈诺问询道,匪徒既然要死守,那只能强攻了,但是强攻伤亡太大了,而且兵力也不足,明眼人都不愿意吃这个闷亏。
陈诺望着庄墙神色平静,显然早已预料到了夏双勇会据庄死守,不过夏双勇在庄内死守也合了陈诺的心意,这样一来夏双勇就成了瓮中之鳖再也不用担心这狡猾老贼逃跑。
陈诺斩钉截铁道:“那便强攻,真当本官没有准备吗?让火炮队做好准备,两刻钟后就开炮强攻夏家庄。”
这一战陈诺专门将火炮带了过来,携带五门小铳狼机,大佛郎机三门,五门小铳狼机都是四号、五号的小佛郎机炮。其中四号三门,炮身长三尺,弹重三两,药重三点三两;五号炮两门,身长一尺半,弹重三钱,药五钱。
大佛郎机二号炮一门,三号炮两门,分别打十两的铅丸和五两的铅丸,这三门炮沉重非常,最远射程可打出一里半地去,十足的火炮利器。
火炮队的队官乃是原梁寨军户郭琪,他本就是火炮手出身,因为那晚随同谭千城王小海二人起事,他们三人立功当即被陈诺重用起来。
其中谭千城和王小海分配到各总当锐兵队的队官,只有郭琪因为有着一身操炮本事被陈诺留在了炮队中,还破格提拔当上了炮队队官。
郭琪这个炮队队官可比寻常队队官分量重多了,平日里相聚,谭千城和王小海二人可没少羡慕郭琪,没办法,谁叫郭琪是技术兵种呢……
郭琪头裹青色折上巾,一声大红色罩甲衣精神抖擞,得到陈诺重用他干劲十足,这是乞活军成立炮队以来第一次作战打炮,可马虎不得。
他大声激励道:“大家伙听好了,这里俺们炮队第一次开张,平日里守备大人好喝好喝供应着我们兄弟,训练时火药弹子更是可劲儿造,是要我们炮队能打硬仗,狠仗。”
“这次我们炮队第一次开张谁也不能掉链子,这丢得不是我郭琪一个人的脸,而是我们炮队全队的脸,为了我们的脸面,为了我们炮队今后能够神气地继续高其他兄弟部队一头,大家伙撸起袖子死劲干咧!”
“干咧!”乞活军炮手齐声大叫,准备停当后推着火炮向前逼近。
队官郭琪意气风发,他嚣张道:“把火炮推进庄门两百步距离,让贼匪尝尝架在他们脖颈上挨炮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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