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深夜皇宫,言定狂澜
大皇子?
夏景昀闻言开始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这位皇子的记忆,一旁的赵老庄主已经给出了说明。
“大皇子东方平,其母乃是云梦州南境大山中的少民,生得纯净如水,娇艳似花,被当初在外游历的先帝看中,带在了身边,当时被叫做花夫人。花夫人的肚皮也争气,很快便为当时尚只是皇子的先帝诞下了长子。历来权贵之家庶出长子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花夫人还是少民血统,先帝又有意争夺大位,故而为其取名为平,寓意平平安安,其心思算是表露得很是清楚了。”
赵老庄主缓缓道:“东方平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血统注定了与大位无缘,一向安分,想来先帝也正是因为这般,才能放心地将北疆东线的兵权交付于他。虽然东线不是北梁入寇常走的路,但这份信重也是非比寻常。”
夏景昀抿着嘴,“若是先帝不死,他自是一个忠臣良将,可如今先帝驾崩,眼看着朝中风云变幻,两位弟弟轮流登基,压根无人在意,若说他心头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胭脂身为女流,心思更细腻些,开口道:“可偏偏他这个先帝长子,不仅无人押注,甚至都无人在意,以至于他竟勾结北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众人简单梳理了几句,算是调理了一下初逢大变的心神,平整了情绪。
夏景昀看着窗外的夜色,“老庄主,这个消息,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赵老庄主轻声道:“消息是老夫暗线传回的,但其余势力和朝廷的信使想必也不会落后太多。”
“够了,就这一点先机,就弥足珍贵了。”
边军叛乱,自古便是令朝中震动的大事;
这个边军主帅还是皇子,又加上一丝夺位的微妙;
就在那将领连忙跪地请罪,众臣肃穆的时候,太后却悠悠开口,“好了。卫卿,这此的话,你却是说错了。”
<div class="contentadv"> 万文弼率先抬头,惊讶地看着德妃。
卫远志如今对自己扮演的角色充分理解透了,就像一条肆无忌惮的疯狗,既不怕得罪任何人,出口的言语也没有什么忌讳。
众人对视一眼,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
而在距离中京城四百余里之外的一处驿站外,一支规模中等的队伍正缓缓停下。
夏景昀道:“回太后。当务之急,自然是首先拦住雨燕州的贼军,不能让事态扩大。其次便是传令各州加强守备,剿匪官兵稳重行事,变故一传出,或许便又有野心之人蠢蠢欲动,想要浑水摸鱼。”
众人暗骂一声狼狈为奸的二人,倒也真没谁敢生气。
此刻殿中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大部分都是在如今的朝堂上得了好处的,谁也不愿意这番成果才刚刚到手这么失去。
夏景昀点了点头,朗声道:“诸位方才所言,都有道理,但是我们要对付一个敌人,首先要想明白的事情就是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约等于说大皇子得逞是因为太后和建宁侯愚蠢。
不少人又皱起了眉头,你这人怎么前后说的都不通。
苏老相公睁开似乎昏昏欲睡的眼睛,缓缓道:“夏大人有何高见,还是直接说吧,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熬不住多久啊!”
身为皇子,勾结外敌,引兵入内,所作所为,比起弑君弑父的东方明也不遑多让了!
一个武将直接开口,“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雨燕军归州牧节制,如今州牧都不在州”
苏老相公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一边等几日,一边立刻集结人手、粮草、军需,今夜,就先把这些东西定下来吧。”
“你没说,但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万文弼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挑动的一般,浑若无事地将话题拉回了正题,不得不说这位历经宦海浮沉的老臣手段还是极为不俗。
两人皆无二话,点头应下。
——
能够在京中为官的,除了世袭恩宠的世家子弟,有哪个不是心思通透的?
“先帝长子,勇郡王,东路军主帅东方平,勾结北梁入寇,已席卷雨燕州大部。算算日子,此刻或许已经占据了整个雨燕州了。”
身旁炭火虽热,但心却是越来越冷。
夏景昀对万文弼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但瞧见他在这样的时候还想着那些事,对此人格局也颇为不屑,微笑道:“万相所言甚是。”
一念及此,不少人在心下稍安之余后背也是冷汗涔涔。
德妃、苏老相公、赵老庄主、苏元尚等人尽皆眉头一皱,这是要把夏景昀往绝路上逼啊,一旦猜测有误,谁能保得住他!
万文弼望着苏老相公的背影,微微皱着眉头。
他们正要开口,夏景昀就已经断然道:“如果我们猜得没错,北梁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将抵达。只要真的有使者来,不论他说什么,此事就已经八九不离十。更何况,无论如何,咱们也要立刻集结人手,立刻北上迎敌了。”
他微微笑着道:“建宁侯,本相说得可对?”
天下动乱纷纷,情报不及时就会失了先机。
“都请到乾元殿吧。”
“的确,而此番对方的骑兵不管是论量还是论,可不像先前的吕萧二贼那般好对付了!”
心直口快的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在身旁人莫名的咳嗽声中恍然大悟,旋即闭嘴不言。
宫门之外,朝中最核心的重臣们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门外,待到宫门大开,便鱼贯而入。
失了先机,就会少了准备,在关键时刻,或许就是致命的弱点。
“两位爱卿有何想法?”
众人一阵失落,感情还是要打啊?那你扯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呢!
一个勋贵夹枪带棒地道:“这兜兜转转不又回来了么?”
身为丞相,万文弼涩声开口,打破了压抑的局面,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疑惑道:“不应该啊,纵然大皇子与北梁勾结,但是雨燕州除了东路边军,还有足足三万的雨燕军,还有两座雄关,他们怎么能这么就收下大半个雨燕州?”
如今若是东路边军和北梁大军一道反攻,朝廷哪儿有足够的大军来抵挡?
雨燕州若尽皆失去,从狼牙州到京城可就只有大河天险和汜水关了,而大河冬日结冰,骑兵可轻易度过.
难道仅仅依靠狼牙州那些朝廷修筑的防御工事和城池吗?
众人越说越是惆怅,一股颓丧的氛围在殿中渐渐蔓延。
他抬头看着德妃,德妃看向他的眼中闪过一缕柔情,而后正色道:“外廷之事,二位放手去办,至于旁的事情,哀家为你们料理。先前那般艰难的局面都过来了,如今这般形势,岂能让他们翻过了天来!”
北境的苦寒将他母亲赐给他的白皙尽数抹除,只剩下在朔风暴雪之中打熬出的粗粝和黝黑。
待众人坐定,德妃缓缓道:“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刚刚收到了一封雨燕州急报。”
“并非如此!”夏景昀沉声道:“若是咱们方才的分析不错,北梁支持的心,和东方平进军的信念都不会很强。所以,我们只需打赢一仗,只要胜了,甚至哪怕死战之后小败,只要没有溃退,对方都会退兵。”
雨燕军失能,是因为州牧不在州中;
州牧不在州中,是因为太后和建宁侯要求他们入朝。
几个脑袋啊?
那武将瞬间脑门见汗,而众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盯着地上或是靴尖。
她环顾一圈,目光从众人神色各异的脸上掠过,典雅高贵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和镇定。
夏景昀刚要开口,万文弼便抢先道:“建宁侯的意思是,虽然北梁和东方平最终的意思是那般,但若是能够趁着我们兵力空虚,真的打下了中京城,拿到了皇位,他们也不会拒绝,不提这满城的王公贵戚,海量的金银财宝,届时他们可以临机而断,再决定怎么处置也行。哪怕打不下来,吓上一吓,也有利于他割据称雄。这便是欲得其中,必求其上之理。”
“更何况,虽然我们觉得东方平坐不稳这个位置,但他个人若是有执念呢?至不济,允诺北梁事成之后,割让数州之地,成全他一个皇帝念想呢?”
他面现怒容,“分明是东方平心怀不轨,暗藏祸心,同时雨燕州上下已经被这位乱臣贼子渗透得差不多了,才招致雨燕州局势在顷刻之间反复。建宁侯献策召各方州牧入朝,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岂能因一乱臣贼子之行,而污蔑此举有错?”
赵老庄主有些埋怨道:“夏大人,一口气说完吧,别吊人胃口,让老夫想反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嘴。”
但另一些人则一头雾水,“建宁侯此言让人好生难懂,若不是为了皇位,他何苦造反?”
他当然不傻,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锅接在自己脑袋上。
一个勋贵老臣,也是军中宿将沉声开口,“我大夏骑军,向来以无当军为首,无当军也是唯一能与北梁骑军正面相抗而稳胜的。在无当军以外,就数武威州的凉州骑和雨燕州的雨燕铁骑最为强大,堪堪能与北梁骑兵相抗衡,他们也是拱卫北疆西线和东线的主要力量。如今雨燕铁骑倒戈向内,无当军和凉州骑都不敢擅离,一时间从哪儿找得到这么多的军伍相抗?”
杨维光身为副相,很老实地践行了当年万文弼的策略,并没有唱什么反调,而是顺着他的话开口道:“不错,雨燕州之地盛产骑兵,河北之地沃野千里,大河又即将结冰,若不能将其阻拦,或许这好不容易有了几分安定气象的天下就又要大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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