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字如晤。】
【雨燕州东方平勾结北梁边军入寇,如今雨燕州大部已落入贼手,然局势仍在掌握,余属意夏云飞领兵出征,如无意外,当可如愿。】
【雨燕州之事无需将军忧虑,余只忧北梁之志,非在雨燕,更有大谋。】
【世之将才共一石,将军独得八斗。军略之事,余不敢提任何谬论,唯望将军慎重。】
【余当于京师,静待捷报。】
【顺颂时绥。】
姜玉虎平静地看完,又盯着某处句子反复地看了两遍。
一旁的亲卫惊讶地发现,公子竟然在笑!
他读旁人所写的信,居然会笑?!
世人都言夏大人最懂公子,是公子惟一的至交好友,如今看来,诚不我欺啊!
“咳咳。”姜玉虎回过神来,掩饰般地干咳了两声,看着信使,“回去禀报你家公子,告诉他,本公子知道如何做,让他放心,北疆中线和西线绝不会出问题。另外,让他别阴沟里翻船,被废物赢了。”
“万相。”
你还没经验?这天底下还有几个比你能气人的
夏景昀腹诽一句,叹了口气,“也是,北梁镇南王手握兵权,位高权重,乃是梁帝最为倚重之人。镇南王世子名列北梁四骏,才名广布天下,才华长相谋略气度无一不是上上之选,面对这样的人,你有所迟疑畏惧,不敢争斗也是正常,倒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怎么来的?当然是本公子凭本事挣的啊!”
“既然如此,那此事方略就这般定下。”
夏景昀看着众人,忍不住笑着道:“这个人选,有一个人再合适不过了。”
——
西城的一处府邸,曾经属于一位勋贵伯爷,几代经营下来,占地不小,陈设不俗。
房间之中,他叫来两名副使,一位是林牙承旨耶律广德,一位是敌烈麻都司也就是北梁礼部的侍郎元文景。
完成了这一趟出使,回了梁都,许多事情就都可以得到长足的进展了。
“手边事情稍微多了些,就耽搁了一会儿,这不准备走了,来跟万相说一声。”
北梁的翰林耶律文德也不屑道:“若是南朝那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夏景昀来,或许还可堪一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敢来捋虎须?”
“无妨。咱俩现在又没决裂,慢慢来。”夏景昀忽然眉头一挑,“不对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迫不及待的样子啊!”
李天风开口道:“眼下主要是两个方案大家有点拿捏不定,杨相的建议是,我们应该主动示弱,麻痹其人,这位镇南王世子素有名望,年轻气盛,被这么一吹捧,或许就飘飘然了,就能让我们从中获取些实际的利益。”
卫远志的话立刻迎来了李天风的附和,其余几人犹豫一下,也点头同意。
“万相,您觉得白中丞能胜任此番之事吗?”
笃笃笃。
这些场面客套都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有固定的程序和说辞。
众人捻须的手齐齐一顿,地上不知道多了多少根胡须。
夏景昀看着他,没说话,那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就这么用了,你上不上当嘛?
敲门声响起,薛文律的亲随走了进来。
白云边负手一哼,“也好让世人看看,本公子真正的厉害!”
二人拿过信纸,几下看完,神色先是惊讶,旋即疑惑,最后也多了几分放肆的笑容。
“我很同意杨相的分析,就是要因为他年轻气盛,激怒他,挑动他,让他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那既然这样,不如直接以敌视之态压之,不更容易成功吗?”
严颂文听了微微凝眉,旋即明白了过来,笑着道:“是啊,我们当然只有相信他了。”
——
宫城中,夏景昀再一次进了宫。
夏景昀摇了摇头,“如今风雨飘摇,当全力稳固,婚事便待此事了结之后再看吧。正所谓社稷未平,何以家为?”
工房外,严颂文笑着敲了敲门。
坐在马车中,他将来之前整理的中京朝中官员的各种情报又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在脑海中不停地修正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外国来使,一应接待琐事自是鸿胪寺循成例办了便是,对方国家大点地位高点,礼部亦会协助,但如北梁此番,对方地位不俗,更兼情形不同,便须有一位协调诸事之人,做主陪,全权应对使团诸事。
白云边一惊,连忙把写了几个字的信纸一揉,扔进纸篓里,“请他到书房来吧。”
趁着眼下父亲身子骨还硬朗。
夏景昀也笑了笑,“这些日子,义父时常进宫,看来阿姊的心绪也好了不少呢!”
“没没没。”白云边生硬地转过话题,“你这时候跑来找我做什么?”
届时,让南朝之人,好生感受一下北梁的虎狼雄风。
离门较近的李天风主动招呼起来,夏景昀笑着道:“诸位,聊什么呢?朝中又有什么烦心事吗?”
薛文律淡然一笑,“不论如何,真相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就给他们好好涨涨教训吧!”
信使点头,“小人记住了。”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这番作态,倒让严颂文暗中拿捏的姿态显得有些幼稚可笑,仿佛重拳打在棉花上。
说了几句场面话,正在稍有沉默之时,一个身影越众而出,伴着悠悠的吟唱。
白云边一脸狐疑,夏景昀笑骂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要不要咱们来说道说道你这淮安侯怎么来的?”
严颂文和其余人闻言齐齐默然,以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的本事,当然知道夏景昀所言之意,当下求饶是没有意义的,对方也不可能因为朝廷的软弱示好而仁慈,只会愈发地变本加厉。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白云边白眼一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然后并不意外地听见了一声“慢着!”。
社稷未平,何以家为。
夏景昀大剌剌地一坐,调侃道:“你在我府上都睡了那么久了,我到你这儿讨杯茶喝还不让?”
“无妨,坐得久了,走两步顺便活动活动。”
“你既这般说了,我也放心了。”
这小子,总能给我搞出点新花样。
——
夏景昀踏进中枢小院,瞧见几人正聚在议事堂中说着什么。
他站起身,“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打扰了。”
夏景昀挑了挑眉,装着没听懂的样子套着话,“这种事情难道还要现想吗?过往没现成的旧例可用?”
夏景昀略作思索,轻声道:“既然我们要利用他的年少气盛,心高气傲,那为什么不干脆就给他来个狠的,给他几棒槌呢?”
杨维光笑着道:“高阳啊,这眼下将士虽然派出去了,可新的麻烦又来了啊,这位北梁正使,镇南王世子明日就到京郊了,如何接待,中枢得拿个方略,禀报太后与陛下啊!”
白云边听得一愣,“我?鸿胪寺和礼部的都死完了吗?”
念头既定,他又打开信看了一眼。
一日奔波,在天色彻底黑透之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城郊的驿馆之中。
杨维光将目光瞥向了李天风,而严颂文则看向了夏景昀,显然二人在猜测夏景昀是会举荐出身礼部的李天风还是自告奋勇。
一把大火之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离开,这府邸也就空了下来。
卫远志眉头一皱,还没等他说话,夏景昀就一脸受教地笑着道:“原来如此,那现在谈定了吗?”
说着两人便朝外走去,严颂文微微落后半个身位,倒也没伸手去试图搀扶一下。
他提起笔,正犹豫着开篇破题用莫欺少年穷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听见冯秀云给他安排的府上管事匆匆而来,“老爷,建宁侯来访。”
“其次,镇南王在北梁位高权重,镇南王世子素有才名,这等人自然年轻气盛心高气傲,所以我们想利用他这一点可能的弱点,看看能不能扳回局面。”
“你就非得要与我这般说话吗?”
推得越高越好,但凡有一次夏景昀失败了,那堵信任之墙的倒塌时,才是他蓄力猛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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