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儿子跟对象有说有笑,相处融洽,宋家夫妻俩也高兴。很快就到了家,宋家父母忙不迭地推门把人迎回家,到屋里坐下,拿了苹果,又拿糖,热情殷勤地招待。
陈子衿是厚脸皮的,并没有觉得无所适从,一口一个“叔叔阿姨”甜甜地叫着,还剥颗糖塞到宋运辉嘴里。
宋运辉一边嚼着糖,一边仰头撒娇:“爸妈,我饿了。”
小辉妈妈忙道:“你看看,我这都忙忘了,菜都准备好了,你们等等,我就去做饭。”宋爸爸也去帮忙,俩人到了厨房,瞅着堂屋,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真好看,水灵灵的。”
“你爸妈真好。”陈子衿望望他们,很真诚道。宋运辉点头,引以为豪。她继续道:“叔叔阿姨都是很善良的人,当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可还把你教的这么好,真的很不容易,我以后会跟你好好待他们的。”
宋运辉最重视的莫过家人,听陈子衿这样说,很是感动。子衿坐着看了看房,问:“不是说姐姐要来吗?怎么还不过来呢。”
“那我们去看看,”宋运辉起身,朝厨房里喊了声,“爸妈,我和子衿去迎迎姐姐。”
两人都出去了,没走多远就迎到了萍萍姐一家三口,雷小宝长得很快,也很聪明,遗传了父亲浓眉大眼的帅气和母亲的清秀漂亮,一双眼睛溜溜地转,很机灵的样子。
几人打过招呼,就往家去,热热闹闹地坐在堂屋,脸上都洋溢着幸福,院子里,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花开得正好,这个家早就驱散了不幸的阴云,迎来了阳光。
吃过饭,宋运辉主动跟父母提了提子衿出国的事情,夫妻俩都非常开明,这孩子非常好,学习上进也是好事,何况子衿根本就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吃完饭又坐了会儿,萍萍姐把小宝交给了父母带,两对人一块到小雷家大队去看看现在的发展情况,路上萍萍姐提及,老书记管的那厂,账上出了点问题,还好她账看得仔细,发现的早。
老书记毕竟德高望重,这犯错误,雷东宝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处理,只是私底下谈了谈,让他自己把那钱退了,把厂子交了出来。
宋运辉听了直皱眉,“这种情况,是企业在发展情况中不可避免的,关键是考虑,如何建立完善的制度。”
雷东宝也点头称是:“是呀,我这回找你,就是商量这件事。你看你们那么大个金州厂,管着上万号人,也给我们小雷家制定个章程啥的。”
小辉答应,说回去还要细想想,回头再给他拿个方案出来。雷东宝感叹:“以前穷的时候,大家一门心思地往前冲,哪里想这么多,现在……”
“这是很正常的,”陈子衿笑着说,“人毕竟是人,都有私心私欲,如果仅靠自觉,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时候,就必须有相关的制度规定来保障,监督、财会、工资、文化等各方面工作都要做好。”
她就简单提了提,小辉就道:“子衿,你细说说。”
“我就是个半吊子,”陈子衿实话实说,她接管公司时,制度什么都已趋向完善成熟,企业制度方面不需要太操心,根本不像现在这样。
“老书记在旁,如果有人监督,他不太会这样做,你们是集体企业,对所有职工负责,可以实行财会公开制度,另一方面,凡是涉及钱的问题,专人专管,要有一定的流程手续,谁签字谁负责,还有就是企业文化建设要跟上,加强学习,提高道德水平和自律。”陈子衿挠挠脑袋,磕磕绊绊讲了几句话,把男朋友推出来道:“你还是跟小辉多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出个方案。”
两个人又热情地讨论起小雷家的事情,萍萍问起她有关出国的事儿,陈子衿道:“姐,你放心呢,什么都安排好了,过了几天就要走了,到时候我可会想你们的。”
宋运萍有些不放心,嘱咐她什么都小心,陈子衿笑,认真地点头,又劝她别担心。上辈子在m国待了五六年,虽然倒退了几十年,可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去小雷家转了一圈,晚上在宋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宋运辉就回了金州厂,虽然还是忙着加班,但还是抽空看子衿,直到她出国。
走那天在机场,子衿在大厅接到宋运辉打来的电话,说了些告别的话,接着想说什么,却是叹了声,轻悦道:“一路顺风。”
“嗯,”陈子衿点头,虽然宋运辉不会说情话,除了工作专业不善言辞,但他总是踏实努力,勤恳向上,让人安心。
“那我走了。”离开故国,陈子衿对这个男人,起了恋恋难舍之意,隔壁那头的宋运辉,也是如此,他忽然想起那年元宵夜,少女烟花下的如花笑颜,心弦一动,想从此刻起,他就把子衿记在了心上,随后相处的一点一滴,生活的交流与探讨,不过是把她进一步融入自己生活中。
到了m国,陈子衿安排好入学事宜后,就热情朝天地投入了事业当中,上辈子m国留学的经验,给了她很多便利,她也借此先机,积累下不少资本,认识了尚未成功的大佬。
她在这如鱼得水,小辉那边却不太顺利,新车间虽然投入生产,可市场定价不公导致了亏损。小辉对她道:“新车间的产品是鸡蛋,却当土豆卖,怎么能把责任归咎于引进设备?”
听见宋运辉的抱怨,陈子衿在那边呵呵一笑,道:“以前计划经济时代,国企不用负责盈亏,国家有补贴,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但现在说是放开了,可还是国家定价,你们鸡蛋当土豆卖,自然要亏本。商品价值决定商品价格,既然要开放市场,那违背经济学原理的政策,是时候该改改了。”
陈子衿想了想,试着问了下道:“那,调低技术参数有没有可能?”宋运辉果断摇头,“不行,根据我的测算,调低参数很有可能造成反应器大面积结焦。”
设备结焦是专业的工程术语,陈子衿跟宋运辉谈论专业久了,加上也有学习,所以大概了解是怎么一回事,调低参数不但对价值数百万美元的d国设备造成损坏,还降低了产品的质量。
“是我想错了,”陈子衿唔了声反思,“调低参数的确可以顾及眼下的利润,可不过是扬汤止沸。”
宋运辉也是愁得眉毛都皱一起了,陈子衿抿了口咖啡,悠然道:“既然国内卖不出去,产品质量好的话,卖到国外来呗。金州现在有最好的设备,廉价的劳动力,产品质量优秀,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很大的。”
宋运辉一喜,茅塞顿开,道:“我想起来了,年前的时候,我在沪市经济研究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是扩大出口,要敢于竞争。”
“子衿,你等下,我先做个方案。”说着,宋运辉那边起身,声音也远了,哗啦啦地翻纸声响起。陈子衿朝他抱怨:“你个工作狂,先忙吧。”
宋运辉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之间,道:“子衿,先不说了。”陈子衿答应:“好,不过你提方案时候,别树敌太多。”
宋运辉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陈子衿放下电话,挑眉叹气,小辉是技术为上,着眼长远,可不免他上头的领导,为了一时的盈利数据好看,强行要降低参数。小辉那性格,肯定坚持到底。
不过她相信,以小辉的本事,肯定能处理好的,陈子矜放下担忧,开始梳妆打扮,今天是校庆晚会,还要出席表演节目。
晚会之上,衣香鬓影,子衿手拿香槟,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ivy,陈。”
一听见台上唤,陈子衿放下酒杯,自觉走了上去。这晚会,留学生里必然要代表自己国家出一个节目,虽然刚才已经有一个香岛的同学表演过,可现在那两个岛还没回归祖国的怀抱,外人眼里,人家代表的是y国。
她走上台去,穿着一袭旗袍,凤仙领的样式,栀子印花的图案,行走间聘婷生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坐在钢琴边,轻扬素手,纤纤细指按在黑白琴键上,更显皮肤皙白。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一束光照在她身上,陈子衿眯眯眼眸,弹出了贝多芬的知名曲《欢乐颂》。
琴声飞扬,如溪水清亮亮地流淌,飞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到最后,琴声戛然而止,陈子衿起身,行了个西式礼,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像只蝴蝶,翩然下台,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中。
“ivy,你真是太棒了。”罗伯特上前来,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他还要亲吻脸颊,却被陈子衿别开了。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了。
对上陈子衿满是笑意的脸,罗伯特拿一杯香槟递给他,与他轻轻碰杯:“cheers!”
陈子衿微笑,举杯,端起酒微抿了一口,就又看起台上的表演起来,期间,不时有交好的同学过来交谈,她应对得体,十分礼貌。
正说着,玛姬走过来,给她一张照片,她正认真弹着钢琴的样子。
“thankyou,玛姬。”陈子衿接过照片,看见自己美好的样子,仰头真诚道谢,又问:“可以送给我吗?”
玛姬点头,陈子衿乐呵呵地收了起来。
第二天,陈子衿就把这照片寄了回去。漂洋过海的照片踏上祖国的土地送到宋运辉手里时,他很高兴,他的小女朋友这样优秀,这样漂亮。
宋运辉买了个相框,把照片装好,摆在了自己宿舍的桌头—这还是子衿在信里要求的,她知道,以小辉的性子,肯定珍而重之地夹在某本书里,或放在抽屉里,总之不肯展示出来就是了。
两人虽然相隔甚远,但心是紧紧在一块的,而且两人都忙,对于恋人的思念反倒没有那么难挨。
抱着早日回国跟小辉团聚的想法后,陈子衿夙兴夜寐,艰苦奋斗,好容易修完了在m国的课程,拿到了商科和计算机的双学位,在华尔街割了一波韭菜后,两年后如约回国。
飞机冲上碧蓝的天空,飞回故国。到沪市机场,陈子衿从厕所出来,站在手池前关了水龙头,抬头凑近镜子,看看粉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叹了口气,不过见眼里红血丝淡了些,不由舒展眉头。
她拨拨额侧的散碎刘海,展唇一笑,精神奕奕地走了出去。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