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血吸虫病感染率确实有所上升,但好在除了荆宜2府外,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爆发情况。
在基层组织相对完善、赤脚医生计划实行和有1定工业能力的基础上,大规模的血吸虫病爆发并非常见的事情,很多时候还是与当地的政府和百姓的认知和态度有关。
防治防治,防在治前,在这个时代治疗是非常困难的,缺乏针对日本血吸虫的特效药,而完全杜绝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控制显然也是做不到的,无论是消灭钉螺还是疫水都是无法避免的。
面对这东西,只能靠“防”,尽量避免接触野外的水源等措施都能够比较有效的避免大规模的疫病爆发。
不过,没有爆发疫病不代表各地的风险消失了,钉螺的滋长和水体污染依然是存在的,农村的不卫生情况也依然普遍存在。
血吸虫病的治本之法就两个,1是提高农村的总的医疗水平,包括医院、医生和农民的卫生常识,2是消灭作为中间宿主的钉螺。
从长远来看,第1个法子是容易的,消灭血吸虫的行动已经开展了快3十年了,赤脚医生计划已经推行了将近十年了,农村振兴计划也开始了两年了,但很显然,这点时间还差得远呢。
而第2个法子,在短期来看其实是比较有效的,这么多年下来,地方政府和医院已经总结出了许多消灭钉螺的办法,比如农药毒杀,或者改变环境,直接挖新沟渠,填埋旧沟渠。
除此之外,比较方便的办法应该是火烧,然而用木柴和秸秆进行焚烧的温度不够高,焚灭效果不尽如人意。
简单来说,不够暴力不够狠。
而有1个地方从来都不缺这样暴力的东西——古往今来人们总是把最先进的科技用在杀戮上——军队的火焰喷射器等装备正是焚灭血吸虫的利器。
说起玩火,国人自古以来就喜欢将各种纵火器材用于城防,《武经总要》和《武备志》记录了不少城防用的燃烧武器。
当时间来到近代,早在欧战爆发之前,国防军就已经装备了1些在当时都称得上先进的压缩气体喷火器,在开战之后,这些武器被德国人买去,并发扬光大,升级之后的产品在战后又流到了中国手中。
如今,国防军装备的最先进的火焰武器是29式氮气火焰喷射器和3o式火药火焰喷射器。
前者在工作原理上与主流单兵喷火器1样,采用压缩气体,即两种罐子,1个装燃料、1个装压缩氮气,后者是推进剂,用来把燃料喷出去。
后者则与其他国家的武器都不同,更为凶残,其采用火药点燃推进,射程远,威力大,但设备沉重,且1旦开始喷射就不能停,1次打完,1般用于攻坚。
不过这显然不算什么缺点,兵工署和军队方面都觉得火焰喷射器的震慑能力在于其突然性,所以没必要让喷火兵在战场上喷个不停,悄悄接近,然后突然动手,3两下喷完就跑路,这才是最合理的战术。
所以,氮气推进的29式喷火器1般也只能进行3次短喷射或1次长喷射。
最早建议使用火焰喷射器的是9江府政府,地处鄱阳湖区的9江、南昌等地素来是血吸虫病的重灾区,各府也都对治理血吸虫病比较上心,疫病传染反而相对来说要更少1点。
在1928年的集中灭螺行动中,9江的宪兵部队第1次动用了火焰喷射器,效果出众。
随后,类似的办法就被各地政府和宪兵部队接受,逐渐应用在集中焚灭钉螺的行动上。
除了防,治当然也没有被漏掉,只不过进度缓慢。
当今世界上比较流行的3种血吸虫,埃及血吸虫、曼氏血吸虫和日本血吸虫,其中主要流行于俄国的日本血吸虫民间多呼之为“瘟神”,在疫病中也属于1个大麻烦。
相比于埃及血吸虫,它非常缺乏特效药,除了砒喹酮,其他药物都很1般。
但砒喹酮的制取也确实不是1件容易的事情——
吡喹酮的合成方法主要有两种路线:
其1是?以苯乙胺为原料?,苯乙胺与氯乙酰氯进行酰化反应后,再与苯2甲酰胺钾进行胺化反应,经过环合、氢化、水解等步骤,最终得到吡喹酮?。
其2是?以异喹啉为原料?,异喹啉与苯甲酰氯和氰化钾发生reissert反应,生成2氢异喹啉衍生物,经过氢化、酰基化、水解等步骤,最终得到吡喹酮?。
在目前这个时代,即便左念微指出了其化学结构和化学性质,但制取依然不是1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吡喹酮的研究,无非是将“海中捞粟”变成了“湖中捞粟”,这方面的材料和药物的研究很少,1头扎进去,摸出来的多半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类似化合物,到目前为止,各地实验室都还没有制备出吡喹酮,只搞出了1批物化性质相似的化合物,实际并不能投入使用。
其次就是制取本身的难度,吡喹酮的原材料的制备工艺尚且不能完全明晰,就更不必提吡喹酮的合成工艺了,即便实验室里合成了吡喹酮,也难以投入工业生产。
其次是反应条件的控制,吡喹酮的合成过程需要精确控制反应条件,比如温度、反应时间和催化剂的使用量等等,这些条件的选择和调节对于产率和纯度的影响很大,需要1定的经验和技术的支持。
同时,合成工艺中的各种副反应和竞争性反应还有纯化过程都是难题,目前显然也无法快速解决。
虽然特效药这个方面无法入手,但其他的药物研发并不少。
这十几2十年以来,包括左念微在内的世界各国的人们都不满意副作用较大的酒石酸锑钾,而中国庞大的市场也刺激着这些公司,1定程度上推动了各种药物的研发。
这些药物的研发主要有两个方向,其1是效果,这条路难走,大部分药物都对埃及血吸虫效果较好,但对日本血吸虫效果不佳,甚至无效。
其2是改变用药方式,比如改为口服,肠溶片可以直接口服,不需要麻烦的注射,省时省力,同时也大大避免了对心脏的损害。
但缺点也是同样的,因为是通过肠道溶解吸收,所以会出现1定的肠道损害,同时由于锑剂对肠胃的强烈刺激,会导致严重的呕吐或腹泻,对效果有较大影响。
但,相对来说却也是1种足以称得上“多块好省”的办法:
所谓“多”,口服方便,能治疗更多的病患;
所谓“快”,病患能够自己按疗程服用,总治疗时间更少;
所谓“好”,极大程度避免了危险的心脏损害与心力衰竭,虽然肠胃受损,但相对副作用依然可以算是大减;
所谓“省”,不需要医护人员逐1注射给药,减少了人力和财力消耗。
因而国内许多研究所都在进行相关的研究。
比如福建省药品检验所和上海寄生虫病研究所正在联合研发金鸡纳锑(盐酸奎宁锑),虽然对日本血吸虫病的效果并不比吐酒石好多少,但胜在能够口服,而且副作用相比于吐酒石刺激性要小1点。
科学院药学所和上海医学院也在研发没食子酸纳锑,也是1种可以口服的药物,效果与金鸡纳锑差不多,只是副作用稍大1点。
上海泰康医药公司则在研发吐酒石肠溶片,效果比吐酒石更差,副作用比金鸡纳锑更大,但生产线容易调整。
广州灵苗药物公司则在研发锑波芬药物,这种药物无法口服,效果比吐酒石更差,但副作用比较小。
然而,这些药物目前都没有走出实验室,进度最快的肠溶片也要1两年时间才能进行临床试验,距离实际使用依然有着较长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说治疗很困难,连合适的药物都没有,又拿什么治?
在天灾人祸面前,人类依然是脆弱的,但工业社会的快速发展给予了人们前所未有的信心,去改造世界的信心。
1931年的大洪水,1.5亿人受灾,滔天的洪灾袭来时,堤坝是无法约束这条黑龙的,这是人力所不能为。
但积极的救灾,依靠工业社会的强大的组织力和生产能力将这场大洪水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任何1场覆盖1.5亿人,但最终失踪与死亡总人数不超过3万人的洪灾,这其中工业的能力不可忽视。
面对洪灾后的水蛊疫病,尽管没有应对的特效药,但至少吐酒石不会短缺,至少逍遥散和温补方不会短缺,至少食品衣物不会短缺,时代终究是在进步的,而目前这个共和政府至少是合格的。
然而,同样的,在面对这些危机时,大部分人也更容易陷入恐慌。
1929年,面对经济危机,明明银行分业基本完成,明明金本位制已经在实际上废除,明明中国的工业生产远远未到饱和,可只是华尔街的消息传来,各地金融业就仿佛塌了天1般,各地资本就仿佛死了爹妈1样,全乱套了。
人自己在吓自己,这种恐惧来源于资本主义的根,无解,但暂时是能够应对的,损失是可以降低的。
向前走1步是很困难的,但避免倒退,是能够做到的,也是评价1个政府是否优秀、是否还有活力和价值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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