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爆发到解除危险,覆盖两府十1县的鄂西水蛊前后历时4个多月,病亡人数高达2200人,因病致残者1.6万人。
尽管救治还算是得时,但由于急性病症患者比例高,死亡率依然较高。
而在治疗病患、控制疫病的同时,针对钉螺的焚灭行动也没有停止。
8月22日,公安县西郊的闸口镇沟陵溪,在负责当地治安的宪兵的引导下,石子任、邵瑞风等人前来观摩视察集中灭螺行动。
“沟陵溪是个大村子,老闸口镇的镇子就在这里,在水蛊爆发时……”
1名身着半旧不新的卡其色军装,肩头扛着绿框黑底、两横1竖的宪兵少尉走在前面,向邵瑞风等人简单介绍了1下本地的情况。
虽然军队不能干预民政,但宪兵是例外,国防军的宪兵不仅能对官兵执法,也完全可以对平民执法。
西方宪兵可按海洋法系和大6法系来区分,前者以英美为代表、后者以法意为代表。
海洋法系宪兵只是纯粹的军事警察,负责军内治安和刑事,他们只能在军队内部执法,对地方百姓没有管辖权。
大6法系的宪兵则不然,他们是兼管军民的双重警察,可以对平民执法。
通常,法国宪兵负责人口小于10万人的村镇,法国警察负责人口大于10万人的大城市;意大利宪兵则没有区分,2者并存,百姓报警找谁都行。
中国的制度更接近法国,考虑到9州大地上数以百万计的土匪恶霸,民间治安状况极其严峻,仅凭警察完全无力应对,因而与法国1样,给予了宪兵对地方的执法权,这些宪兵主要负责广大乡村地区或城郊的治安。
而在城市中,这1职能被巡警部下属的巡警司和巡警队代替。
相对来说,宪兵的威慑力显然更大,抛开别的不谈,巡警队拿步枪还要1长串的申请,而宪兵队标配坐骑和马枪,更是能开着装甲车,拎着轻机枪上门执法,调用迫击炮也不过是写张条子的事。
更何况,宪兵队能够直接沟通当地驻军,威慑力自然是大的很。
总的来说,武警、消防、森林、边防、铁道、交通等警察归巡警部管辖,负责城市治安和特殊工作,虽然不属于军人,但和军人待遇等同,宪兵就是军人,归军队管,负责乡村地区的治安,这部分的力量都更偏向于武力。
而民警、刑警等则归属民政部管辖,负责社会治安,更偏向于法律。
不过,在2十年代治安状况明显好转之后,宪兵队出动频次也就逐渐降了下来,尤其是北京裁军会议之后,国防军基本已经将宪兵队的民间执法的部分转交巡警部,往往只保留几名沟通员,以完成裁军目标。
但宪兵队依然有执法权,依然可以找宪兵报案。
当然,前提是能找到。
正如对方所说,沟陵溪是个大村,统共有2百多户人家,上千口人。
村子傍水而建,边上就是1条小河,此时正值盛夏,溪边的几株垂杨柳,葱葱郁郁的柳枝垂在溪水中,罩了1片绿荫。
沟陵溪作为曾经的镇集,当地的屋舍也比较好,清1色的青砖灰瓦,不乏各种天斗式、天井式建筑,整体布局简洁大方,朴实素雅。
又因为是大村,村子里不仅祠堂、牌坊、码头1应俱全,公安县立第9小学也建在此地,挨着祠堂,是1方大院子,由于水蛊严重,学校也被迫放了假,自汉阳调来的第十1师的1个防化排便驻扎在小学里。
站在田埂上,石子任环顾4周,“若不是这疫病,应当是1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宁静祥和景象。”
“是啊,可惜遭了这水蛊,百姓又不得不谨小慎微了。”邵瑞风也应到。
两人闲谈间,防化排的4十几人就已经了解了注意事项,开始准备焚灭作业了。
国防军的文化水平还是不错的,6军的门槛是小学毕业生,但由于国防军规模1直以来都不算大,征兵要求自然也很高,不仅要根正苗红,文化水平要求也在无形中拔高了1级,普遍都在初中以上,技术兵基本都是高中以上学力——
1921年教育改革后,小学不再分级,改为6年制小学,为义务教育,中学则扩充、分化成两段,初中3年,高中两年,预科则缩短至1年,并且取消了初等师范学校和丙等实业学校,师范学校如今与常规高等教育完全相同,实业学校则依然保持着短课程。
海军和空军的要求就更高了,水兵门槛是初中学力(即初中教育水平),6战队则几乎全员高中学力。
因而,尽管昨天下午刚刚抵达目的地,但简单看1下手册,防化兵们也就明白了情况。
沟陵溪村的村长和政工委员已经组织村中的青壮将搜集到的钉螺堆在了1起,4个齐膝高的钉螺堆堆在眼前,散发出1种无形的恐怖。
石子任戴着橡胶手套,蹲下来捡起了1个钉螺,大约1厘米长、又尖又长、呈宝塔形、灰色,这就是血吸虫的中间宿主钉螺。
“开始吧。”
他将钉螺抛回了钉螺堆,走开了1段距离后,将橡胶手套取下,交给防化兵处理。
待众人退开1段距离后,穿上了分体防化服的防化兵背起火焰喷射器,调试好气罐压力,然后对着旷野试发1发。
“呼”的1声——
熊熊烈火如气如液,浇在了1堆钉螺上,滚滚热浪让站在十来米开外的众人都眯起了眼睛。
民间的焚烧手段有限,秸秆、木柴、稻草燃烧时的温度有限,用它们对钉螺进行焚灭的话,杀灭率不足7成。
相比之下,即使现在的喷火器尚未应用凝固汽油,但也能达到上千度,基本能够保证完全杀灭。
除了焚灭手段,根据防疫指导手册,疫区存在钉螺的池塘、溪流等水体中也需要投放杀虫剂,最大限度消灭钉螺。
这1工作没有太多的技术性,在村长的带领下,村中青壮扛着药箱,在技术员的指导下进行投放。
现代化学农药的历史并不长,作为后发工业国,虽然中国在化工技术方面称不上首屈1指,不过是列强的平均水平。
但由于特殊的国情,中国对于农药和化肥的技术应用、规模应用、贡献和研发足以称得上首屈1指。
农业是1国之本,真正的工业化,或者说工业现代化的基础和前提是粮食生产处于安全水平。
中国人几千年来对农业生产的重视程度都是不言而喻的,各种现代农业技术的发明应用,各种鼓励农业生产的奖项法律,在中国都不缺少。
而工业时代的农业发展,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其1是机械化作业,其2是化肥和农药。
早在1825年,大名鼎鼎的英国物理学家法拉第就发现了1种叫6氯环己烷的有机化合物,但在当时并未受到关注。
后来,在机缘巧合下,1923年,中国化学家们在无数化合物中寻找可用的农药时,凑巧发现它具备相当不错的杀虫效果。
因为其化学式为chcl,结构上有碳、氢、氯原子各6个,故而将之命名为“666”。
“666”农药突出的杀虫效果使其倍受重视,很快就在具体实验成功后投入大规模量产,1百年后的1925年,这种生产成本低、工艺简单的农药开始量产。
中国也成为了首个大规模量产、应用化学农药的国家,随后各国也逐渐开始采用。
至于“666”的高毒高残留、致癌致畸形的缺点则被时人无视了。
无他,中国直到2十年代末,对东北的开发有了1定的成果之后,才能说勉强保证了粮食安全。
共和之后,由于左念微制定的诸多政策和时代变化,中国在初始工业化中并没有出现欧洲各国的那种残酷的压迫,加之国情特殊,中国人口在3十年间增长了4亿人,打破了工业化和人口增长之间的平衡。
从短期表现来说,人口的负面影响远大于正面影响,为了保证这8亿张嘴能吃饱饭,内阁也好,国会也好,吵了无数遍,但最终都被左念微压了下来。
在保证国家安全的基础上,工业化的速度可以慢1点,但工业化是为了让国家和人民更好,而不是反过来,总是将“必要的牺牲”挂在嘴边的人,不会明白是什么是“必要的牺牲”。
换言之,靠剥削成不了工业化。
这不是政治家的所作所为,但却是1个领袖应有的品质,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请停下来等1等你的人民”,这句话并非在任何环境中都是错误的,但问题是,喊着这口号的人,既做不到,也根本没想去做,而真正在践行此道的人,却在他们的污蔑、谩骂和攻击中,功绩蒙尘。
1个政府,你必须相信,必须坚信,并必须让你的人民相信、明白你永远不会放弃他们,要带给人民以希望,并发自内心的与他们站在1起,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拥护。
1个专制的政府永远不会明白这个政府,因此,在这片土地上,那些军阀都失败了,常凯申失败了,而红星升起了。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古今,这条道理都是如此,冷战中的美国记住了,苏联忘记了,因此苏联亡国了,如此种种,不胜其数。
眼前的危机与长远的计划并不矛盾,发展工业并不只是为了打2战,而是在更远的时空里证明此刻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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