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墨终于还是没能来得及在晚宴之前与燕将军见上一面。燕将军接受皇帝的召见,一直不得闲来看她。
“哟,我的世子爷呐,您在这里等谁呐,眼巴巴地盼着?您说出来,让奴才去请,敢让世子爷这般苦等,一定要给他好看!”
宫里的小公公来了又来,语气虽不见得不耐,也能听得出来故作亲密之感,但是白非墨也能听出来这背后的意思。
胡德才今天没来,说明皇帝是真的忙了。白非墨也不敢拿乔,心想着只能这入了宫,可就只能在宫里见面了。但是宫里耳目众多,到时候再来个私相授受图谋不轨的莫虚有罪名就不好了。
奈何皇帝看得紧,白非墨也确实没有法子。收拾好了,嘱咐了一个小厮,便启程去了宫里。
刚来到宫门口,还远在几十米开外,只见小太监停了马车,道,“世子爷,前面马车堵着呢,您稍安勿躁。”
白非墨掀开窗帘一看,好家伙!前面密密麻麻一排马车正缓慢地行驶着。上面各家彩旗招展,绣着大大的家族图腾。
原来是守卫例行检查。
各家世子、贵胄子弟入宫,零碎东西什物细软都装了好几辆马车。现在守卫正是要检查这些装东西的马车,预防带了什么不该带的。
白非墨居然难得的见到了几位闺阁小姐的马车。数量还不少,这才想起祝虞早上说的话。便叫珠珠去探听,果不其然,珠珠回来,道,“据说是,今年国子监也开放了女子名额。因此各家资历尚可的小姐都来了。侯府小姐,将门虎女等等也都来了。”
白非墨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心想这下国子监可就热闹了。
看见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黑底白纹蝎子纹章,马车金碧辉煌,马车旁跟着的小厮,模样倒是秀气,说出的话,嗓门却大,恨不得瞎嚷嚷,“别说叫我们世子爷下马车,就这装东西的马车你们也不能碰!”
“这马车有什么好查的啊?这让你们翻了还能剩下什么?”说完他身边的人都笑起来。
看样子,原来是例行检查的时候,要求各家世子下马车,同时还要再检查马车上装东西的箱子。
近的各家都已经下马侯着了。偏偏那一辆马车就是不配合。主人也不下马车,也不让检查东西。
白非墨知道这是谁家了。除了西北那个土霸王家,还有谁会养出这样跋扈的主子与混账的小厮。
胡家深处西北,狭隘重中之重。自胡家七世主不顾天朝反对迎娶突厥王女为后之后,中央便在西北府与南进之路设了一道关隘名为玉门关,以防有变。凡西北南下之流,违禁品一律缴获。小厮此番讥讽,不过是私发泄愤罢了。
白非墨心里冷笑,西北突厥野蛮游牧,多次南下烧杀抢掠。胡府身为镇守西北的大将军王,抵抗不力也就算了。居然主动求亲以媚和,使突厥王畅然得意,谓,“中原,吾婿也”之讥言,如今更是亲疏不分,置天朝百姓边疆于不顾,对突厥的侵略竟视若无睹。胡府与突厥勾结已深,若不是玉门关守着,只怕中原岌岌可危。
“这是规矩。”那个守卫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不能言说的坚持。
“什么破规矩!”那个小厮见没人站出来,更加得意,道,“怕就怕是一群贪婪的豺狼,将这些东西吞了去呦!”
这话说得白非墨心头火起,却听到一声冷笑道,“也让我瞧瞧,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叫?”
说话的这人就是祝虞,只见她施施然从马车下来,走到那宫门前,站定了温柔地笑道,“李统领。”她对着那个守卫道,“你打开这个让我瞧瞧。”
白非墨笑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只要祝虞一对陌生人这样温柔地笑,那就是代表那个人要遭殃了。
“哪里来的小姐,这般托大!”深知祝虞的身份恐怕不会简单,小厮倒也不敢撕破了脸。只是骨子里带着一股轻蔑,冷笑道,“凭你是谁,也敢翻我们的箱子?”
“小女身份低微又何妨呢?”只见祝虞弱柳扶风福了一礼,道,“出入宫门,例行检视,这是皇上的规矩。是皇上的规矩,身份高贵如您也不能不遵守,您说呢?”祝虞怯怯地抬头看了那个小厮一眼,缓缓道,“还是说……您现在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了?”
“……”那小厮咬了咬牙,他的确是不想听皇帝的话。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顶帽子还是不戴为好。他只是皮笑肉不笑道,“那就验!”
“开箱!”只听那位李统领一声令下,一队守卫出列,打开了箱子,“请郡主验视!”
祝虞拿着绣帕捂着鼻子,走到那几个马车看了看,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只见她走到李统领身边,冷笑道,“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玩意儿,也值得他这样犬吠似的护着。还说的以为人人都要他这烂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破落户呢!到底是西北蛮荒,没见过好东西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连白非墨都笑了。这波反击说的太好了!
“你……”那小厮听了,气的牙根痒痒。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忽然传出一声笑,白非墨看见那个小厮立马谦卑地向马车里肃立地站着。她这才发觉是马车里的胡世子发话了。
“我倒是奇了,这番话居然是从一个小女子嘴里说出来的。”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极其沉稳,“中原君子都死绝了么?竟让一个女子来出头?”
“爷,您说的对。”小厮微微躬身,道,“中原男子多弱流,更别说有什么君子了!不顾是爱躲在女人背后罢了。”
这句话确实打在场所有男子的脸。几位世家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马车里的更是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胡世子说的的确是对的,她只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罢了。奈何祝虞不在胡世子的炮轰之内,因此也无从反驳,倒让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哪里下不来台。
白非墨怒气冲冲,打开了马车壁上的千里传音筒,冷笑了一声,道,“胡世子这话可就差远了!”
“俗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场上男子不出声,不过是因为君子包容。虽然贵府蛮化不开教,但若是因此与贵府争执,岂不是失了君子本性?”
白非墨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为这群呆瓜男子开拓说话的一天!
“哦,照你这么说。”那位抓住了白非墨言语里的话柄,“那么这位小姐执意争执,是多管闲事了?”
哼,离心计?很好。他话语里只字不提她变相讽刺他胡府蛮化不开教,却棉里挑针,找出了这样一句来挑拨离间。
是个狠家伙。
虽然如此,但白非墨并不会因此怯步退让。白非墨冷笑道,“非也!”
“包容固然是君子所为,显示我中原男子气度非比寻常。毕竟贵府不过蛮荒而来,我等自然要担待一些。”白非墨话锋一转,“然而君子为了坚持道义,哪怕遭受不包容气量小的非议,也要仗义执言,叫贵府脱离这尚未教化的愚昧状态,难道不正显示了君子舍小我全大我的高尚德操么!”
嗯,白非墨觉得自己编的十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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