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考场以后,白非墨就打算回游园。出宫门的路上,世家子弟千金三三两两一起在路上谈论。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世家子弟呢。”
“每年的国子监入学期间都招收大量学生,正因如此,各家都拼了命地送子入宫。今年添了女学生,人数定然是只会多不会少。”
珠珠解释道,“不过是一群汲汲于功名利禄的人,七哥不喜欢,不与他们玩便是了。”
“势利之徒,我最喜欢。”白非墨笑,“我怎么不与他们玩,岂不是无趣?”
正说着,只听一声女声呵斥,大声道,“别说我还没打你,我就是打了你,那也是你自找的!你在这边哭给谁看?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
循着声音望去,白非墨看见有一个穿着骑装的少女,正对着一个穿着碧绿襦裙的少女大声呵斥着,旁边三五个女子正劝着。
白非墨嘴巴一咧,笑道,“果然就有好戏上演了。走,我们去看看。”
看到人越来越多,那骑装女子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上前就要动手,被一边的人劝住了。
白非墨仔细一瞧,哎呀,那个骑装女子不是曲冉吗?果然彪悍,文考刚过,宫门都还没出呢!就在皇宫这边撒野。
“谁想装什么柔弱博可怜之名!”那穿着襦裙的看起来柔柔弱弱,讲话也是破有意思,“我只不过是一时说不赢你,给气哭的。”
“你牙尖嘴利的很!”曲冉讽刺道,“倘若你这舌灿莲花半点运用在文考上,也不必在这边唉声叹气了!”
“即便如此,我又说错了什么?”那女子道,“本来此次招考,又添了女学生,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谁不想考好一点?说的难听点,考的好了,此次便可作为皇子公主伴读,是多少人盼着的事情。可你看看,这试卷出的这叫什么?!倒有一半是治国经略与国策军事,什么样的女子能做的来?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如此一来,皇子公主伴读还不是由那些男子全揽,招女学生一事竟成了虚名!等到分到末班里去,谁还在乎我们这些女子,还不如在家里请个先生来的靠谱!”
“你自己不会!可不要怪试卷太难!”曲冉冷笑着,“我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笑话!”
白非墨一听更来劲儿了,怎么是因为试卷引发的问题?
“我自己不会?”那女子一听更来气,“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么?从来没有教过的东西,如今竟要我们和那些早已学了多年的男子一同竞争,未免有失偏颇!曲姐姐你将门虎女,自小耳读目染,此番考试你定然是胜券在握了!”
“你不必激我,若令尊也有这高瞻远瞩,你今日就不必在此鬼哭狼嚎惹人笑话了!”曲冉冷笑,“国子监选国之大才,难道治国安邦需要那些只会吟诗作对弄花掸雪的文人吗!若要试卷降低难度,尽出风月之语,降低了门槛与你这些酸才,你便称心如意了么!”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那女子因这一句有气得跺脚,“
不过是觉得既然有新出之策,这试卷也当改改。往日是女子不来,今日既然来了,又何必故意用这种方式拒之门外?纵使天才尚且需要学习,尚未学习便以之为由拒之,殊不知不曾学习何来评判,岂非大谬!我敬曲小姐向来巾帼不让须眉,一身本领不让尔父!然而今日考试,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了,若除曲小姐外还有其他女子能过,我便披头散发奔走于市集!可才情者有之,慧识者有之,岂可因其不善国策拒而之?”
“今日曲小姐一人之雄,高歌而进,然而未来与你家长兄一同征战沙场,调兵遣将,见四面皆为男子,锐意不能接之时,不知道以你一人之力,能否敌?!”
这些话血泪泣下,期间那小姐断断续续,因气愤涨红了脸而几度说不上话。然而听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白非墨是真真正正被震撼到了。
曲冉和她的话题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面。曲冉以为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为做不来今日的试卷变大发牢骚。又因为曲冉她会做,所以一时嫉妒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不是。那个小姐想表达的意思是,今天考的试卷上面的内容是女子闺阁中向来读书学习不曾涉及到的知识。而这知识,男子确实从小到大一直学习着。
如今招收女学生,看起来是进步了。实际上却用以另一方式,在拒绝着女学生的加入。我是很想学治国方略,经世策略,但你得让我先入学啊,不能把这个作为门槛阻挡我入学啊!
“看起来,曲小姐似乎还是不明白。也罢,我无意再起纷争,就此告辞。”
从曲姐姐到曲小姐,她似乎真是死心了,擦干净了泪,便头也不回地往宫门外走去。
“这也是一个怪脾气的女子啊。”白非墨叹道,“明明是想说服别人,却总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倒觉得,她说的没错。这出的题目太难了!要是让我知道哪一个出的题目,我派人将他杀了,祭奠我今天写废的脑子!”只听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抱怨。
“你看看,那位小姐说的正是这种情况。就这种纨绔蠢货,因从小学习的缘故,把多少冰雪聪明的女子都踩在脚底下了。真叫人痛心!这样的蠢货还不是一个两个。”
果然各家子弟都在哀嚎,事实如何可见一斑。
面对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是长吁短叹,毕竟得的分数越高就能分到一个较好的班,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成为皇室贵胄的伴读,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下午,分班的榜单终于张贴起来了。
看榜的人趋之若鹜,挤成一锅粥。白非墨没想到国子监这么小的地方居然也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白非墨自然不需要来这边看榜单的,她不过是好奇。
“我是甲等!甲等!”一个男子忽然嚷起来,这声音有点熟悉。
周围全是一片贺喜之声。他既然得了甲等,就意味着他有机会进甲班,可以作为皇子伴读。
白非墨仔细一瞧,哟,这不是作弊那小子,周焰吗!
那喜不自胜的样子,白非墨摇摇头,一声叹息。此人喜怒形于色,却不知道大祸将至,实在不可与之深交。
周焰却忽然看到了她,推开人群,道,“白同学!你且等等!你看我得了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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