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沉,白非墨一个下午都没打到多少猎物。这个季节是兔子们的发情期,偶尔撞见几只,都是怀了孕的。白非墨拉起的弓最后又放下了。
也许是过于矫情的,太心软。这个念头一蹦出来,白非墨就觉得很奇怪,可是自己明明连兔肉都吃。也许是因为没做过,第一次见血,她还没准备好。
多练练就好了。
多练练就好了。她这样想,下次吧,下次找个场子练一练。今天就算了。
就在白非墨觉得自己今天要输个底光光的时候,忽然听见胡亥大声笑道,“白世子看起来是胜券在握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呆坐一下午了。”
“哦,是你呀。”白非墨看了他一眼,出奇地没有愤怒,人家说的是实话呀。“怎么,你今天打到很多好东西了?”
“手气还行。”胡亥摊手,“两只獐子。”他的马鞭一指,不远处正有几位侍卫正在搬运獐子。
“那你很厉害的。”白非墨由衷说道。
“嗯,还行吧。”难得见白非墨没有呛他,他催马向前,靠近了一些,“我看你挺悠闲的呀!人家十一皇子已经打了好几只野兔,你还别说,箭术了得,毛皮也是很齐整的,一般都射在脖子这边……”他一边说一遍比划自己的脖子,道,“从这里切开可以获得一张很完整的主皮。”所谓主皮是指躯干留下的来的皮,不包括四肢,头部。
白非墨白了他一眼,心里感到十分恶寒,想到扒皮那场面,不知道为啥她就是觉得很……
“我是没那个福气咯,又没有那么多的兔子跑到我这边来?”白非墨无奈噘嘴,“偶尔见到一两只,还都是母兔……我这个‘上苍’,有好生之德~”
胡亥嗤了一声,“什么上苍。我说你这个上苍,怎么蠢笨如猪?”
“你作甚骂我?”
胡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果然不知道了。其实吧,打猎这回事也不必太当真……?”
“什么意思?”白非墨确实是感到不理解,看到胡亥还后仰了一下。她更加好奇了,“有什么猫腻吗?你说你说,我在西南确实没打过猎,我这辈子都没打过一只兔子。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诀窍。”
“不是诀窍。”胡亥骑马靠近一步,附耳说道,“叫人抓几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往那一丢给你射就完了……”
“作弊?”白非墨惊讶一声,却被胡亥按住了,“你倒是小点声啊……”
看起来这事是真的了。白非墨想了一想,又道,“祝之楚这小屁孩心眼这么多?不太可能吧……”
“这种事还要主子吩咐吗?”胡亥笑一笑,“他要打猎,自然就有人安排,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叫小孩子发现就好了……”
白非墨点头,“以他的脾气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只是下面让他开心,让他误以为自己依靠本事。若他知道真相,自尊心会炸掉的。”
“你也给我搞几只兔子来……”白非墨推他一把,“我的人不懂这件事,你得帮我。”
“那你不怕伤到你的自尊心吗?”
“我有个屁的自尊心……”白非墨严肃道,“我只有强烈的好胜心……”
“祝之楚已经打到第十二只兔子了……你要想赢他是不可能的……”
“我又没让你给我打十三只兔子……”白非墨知道这次是输定了,“你给我去随便打几只……输得不要太难看就是了……”
“不愧是你……”胡亥说了一句,让白非墨踢走了。
不一会儿,果然打了四只兔子来。白非墨接过兔子,看到身形修长,都一一挂到自己马屁股上,“反正没有人在意,这样也不会奇怪……”
刚说完看见有个小侍卫探头探脑的,白非墨心里一虚,“那是什么,来监视我的?”
胡亥顺着白非墨的目光往后一看,道,“是,不过是祝之楚的人。人家来了好几次了,你都没发现?肯定要监视你,无论如何都要比你多上几只……”他看向白非墨马屁股上的,忽然笑道,“这下他还得再添四只兔子了……”
白非墨就听到这个也笑了,“真是的。好主子都是让他们给惯坏的……”
胡亥挑眉,看向那四只兔子。白非墨一本正经,“我不是被惯坏的,我是自己变坏的。”
胡亥走了,又遇见顾含烟。白非墨怀疑她是来找自己的,不然围场这么大,没有理由会在这里遇到她。
“白世子……”见她要走,顾含烟连忙出声叫住了她。
白非墨迫不得已只好回头,尴尬一笑,“顾姑娘……”
“白世子似乎就是特别不想看见我……”
“严重了。”言外之意就是,特别算不上,但是确实不想看见她。
顾含烟笑了一下。其实她未必不知道缘由,但她也不明言。
“你刚才还两手空空的,这会儿就打了四只……”所以作孽一定会遭雷劈。白非墨就不该这样做。一瞬间出现的兔子,这比祝之楚射的还过分呢。人家至少还拉弓了呢。
偏偏还是让顾含烟看到的,更尴尬了!她是过来拆台的吧,白非墨心里暗暗吐槽,然而最终还是承认道,“这是……嗯……别人打的,我翘过来的。”
“那还是不要了吧,君子是该要光明磊落的。”白非墨听见她这一句,莫名笑了,心内腹诽,“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
忽然听见过顾含烟继续说道,“有些东西最好别碰,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改掉,惹来大祸也说不定。”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深意,都白非墨都吓住了。
“皇上说的对。对白世子晓之以喻是行不通的,要晓之以利。”
她这么一说,白非墨吓了一跳,好像被偷窥心里话一样的。然而听到她提起皇帝,忽然就想到了,抬头望向她。
难道这件事是皇帝要她过来跟她说的嘛?皇上未必不知道这猎场的猫腻,毕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这是小孩子的把戏,然而白非墨参加就很不应该了。所以这是为了让祝之楚高兴,特地吩咐她输得难看一点?
如果是这样,白非墨垂下眼眸,皇帝可真是太不了解他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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