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该绝!
当时云清湖里有一名小侍卫,刚到云清湖当差,恰好远远地瞧见,飞奔而来,救了她。
救上来的时候,也是命悬一线。
最后命保住了,孩子没了。
等她醒来,她找到了那个推她下湖的人。
她叫如意。
如意八岁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伺候,那年她也是八岁。
她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超越主仆。
她出嫁,带着如意去,想着以后为她谋一门好亲事。
她身边好多侍女小厮,唯有如意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如意眉角有一颗桃花痣,笑起来可爱又妩媚。
在闺中的时候她们总是睡在一起,如意有一双巧手,能为她梳最好看到发髻。
那双巧手,针线活儿还做得特别好,总喜欢在她的裙子上绣各种可爱调皮的图案。
那双巧手啊……狠狠地推了她的后背,要置她于死地。
审问的时候,她笑了,用陌生恨毒的眼神看着她,看得人倏然而惊。
她说:“你对我的每一分好,都是虚情假意,彰显你的仁慈宽容,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赠予我的东西,皆是你不要的,我看上你的翡翠叮当簪子,我讨了几次,你都没有给我,我跟你说喜欢汉王殿下,哪怕是在他跟前当个妾侍,我也愿意,可你不愿放我离去。”
“说什么为我好,当个寻常家里头的正经娘子比跟着汉王好,你不是我,为什么要替我决定?你怎知道我想要什么?莫说当个侍妾,就是跟在汉王身边当个奴婢,也胜过在你的身边当个掌事丫鬟。”
“说实话,你帮我选的那个人,我瞧不上,这种人便进不了仕途,便进了也是一辈子当个小吏,我怎么可能会过那种日子?”
“你死了,我就自由了,实话告诉你,汉王是真瞧上我了,他会迎我进门的,可我命是真的不好,那么冷的天,你都掉下去了还没死成,你没死,那我便要死了。”
说了这些,她最终也是招认,说一切都是魏侧妃指使的,只要她这个正妃死了,魏侧妃就把她送汉王府中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意是这样说的。
她很伤心,也很愤怒,命人押着如意去找那狗男人,要揭穿魏大胸的歹毒心肠。
结果就是到了狗男人面前,如意翻供,没有人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以此诬陷侧妃娘娘的。
诬陷侧妃娘娘,就是动了狗男人的眼珠子,狗男人暴跳如雷,巴掌狠狠地扫在她的脸上。
足足十八巴掌。
她吐血,昏死,可怜那会儿才刚落胎不久啊。
唉,想到这些,心里还特别的难受,想喝一壶的。
十八巴掌,她醒了。
彻彻底底地醒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变心了。
变了心的男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回来也没用的,一身狐狸膻腥。
但是她的日子也活不下去了啊。
过了很长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他封了太子之位,她还没被休出门去,自然就是太子妃。
他可不敢休妻的,娘家人还是有点影响力,太上皇也盯着呢,他还要讨好太上皇,不敢犯错。
当了太子,宠妾可以,但不可灭妻啊。
后来,落大将军带着夫人万景浅进京,万景浅与她算是旧识,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她到京也拜访她这位太子妃了。
万景浅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大吃一惊,问了缘由,才知是内宅的事。
她现在还记得万景浅说的那番话。
“来这人间一趟,多不容易啊,就为了这么一个寡情薄意的男人,埋了自己一生,是否值得?”
“男女之间,双向奔赴,你为他丢了一条命也值得,但他那般的你为他掉一滴眼泪都吃亏。”
“便不说那些,你就不为自己娘家人着想么?魏良娣娘家的人一步步地窜起了,你家族式微,再不做打算,人家的屠刀便要往你们脖子上砍去了。”
“都说你年少聪慧,性情沉稳,颇有谋算,难不成就认命从此被困死了?我瞧你身边的人,八九都是人家派来监视的,人家想做什么你知道么?你再不振作,太子登基之前,你就要死于暴病了。”
“以你如今的情况,你死了,也不过是一条残命,但人家怎会让你娘家父兄壮大下去调查出真相来?必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击沉,如此便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你可以继续行尸走肉下去,也可以振作起来,好好筹谋以后。”
“二选其一,前者好办,一眼望到头了,死于非命的。后者艰辛,要用非常手段,要忍常人不能忍之苦。”
出嫁的女儿,若是在夫婿家里头过得好,夫妻恩爱,和睦一心,那么心思定然也往婆家那边倒。
娘家的事就少掺和了。
但若过不好,也不能拖累娘家的。
所以她振作起来,开始用万景浅说的那些非常手段,忍受不能忍之苦。
回想那段路,真的好艰辛啊,艰辛到不是一壶酒能抚慰的。
也好在,都走过来了,现在日子渐渐地走顺了。
娘家大部分人都在青州,只有兄长在京兆府任府丞,但只为与她接头商议。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一个在外奔波不便,许多事还要哥哥出面。
在市井里做生意,只要多一个心眼,或者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总能留意到一些高居庙堂那些官员们留意不到的事。
亲人们都送往青州去了,青州常年桑寇作乱,太上皇朝的时候是有围剿驱赶的,但派出的是兰宁侯的兵马,围剿都是做做样子。
一深思,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然后等回到宫里头的时候,再抽丝剥茧地查探,便知道他当太子时候的那些事了。
自然,也不是全知道,全清楚,只是有这个怀疑。
她世族出身,后来又被册封为后,她与那男人便没了情分,但她深爱自己的国家。
因此,她以粮商所赚取的银子,成立了自卫队,护着那一方百姓。
这些年,她做了不少的事,挺光荣伟大的,就是身体垮了,也太累。
屋外,风打窗棱。
屋内,皇后说完,两人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良久,锦书才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两个问题,”她压压鬓发,顺带压压太阳穴,“第一个,真的很小吗?”
“第二个,如意最后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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