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滢雪微微一笑,忽然顺着老太太意犹未尽的话语说道:“是啊,老太太您说的对。秦老夫人才是最叫您羡慕的人呢。秦家大姐姐就是老夫人亲自教养长大的,如今大姐姐有这样好的造化,何尝不是老夫人对秦大姐姐的良苦用心换来的。所以老夫人教养家中女孩儿的心思,是咱们堇州府里,她老人家说第二,就无人敢说第一的人。”
袁滢雪突然说话。
袁春芳一愣,看向袁滢雪,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只见袁滢雪看着秦家的管事妈妈乔兴家的,还在微笑着说道:“不知妈妈可还记得我没有,我小时候去秦家的时候,秦家六哥哥总是欺负我,还是大姐姐每每都护着我,我才不会那么狼狈。”
乔兴家的认真瞧着眼前微微笑着的,有些陌生的小姑娘,眼珠转了转:“可是四姑娘不是?好几年没见着了,别是认错了?”
“妈妈记性好。”袁滢雪抿唇一笑。
落落大方的由着乔兴家的,将她从头到脚,从长相到穿戴的飞快打量一回。
还寒暄道:“大姐姐这几日在家做什么?”
乔兴家的便笑着:“在陪着二姑娘几个做针线呢。”
袁滢雪似乎是回想了一下记忆里的秦如华,她说:“大姐姐从小就知道管教家里年纪小的妹妹们。我小的时候,每每从秦家回来,我娘都会跟我说,大姐姐她小小年纪就知书达理,温柔大度,说我要是能有大姐姐一半的懂事听话,她就不愁了。”
这是说起了张氏来,乔兴家的是秦老夫人跟前的旧人,自然是见过张氏的,也从记忆深处想起张氏温婉娴静的模样来,那真真是个性子极好的人,绵软的不得了,秦家有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也是一笑便罢了。
她心里不由的感叹起来,怎么就年轻轻的丢下小小年纪的女儿,就那么去了呢。
便道:“先太太也将姑娘教养的很好。”
说着,忽地觉得忽略了庞老太太,忙向庞老太太说:“先太太将四姑娘教的好,但是先太太也去的早,四姑娘如今这长了十来岁,也仰仗着老太太您的照料呢,四姑娘,可真是不错呢。这通身的气派,不亏是府上的姑娘。”
乔兴家的会说话,夸袁滢雪,却是也把袁家的姑娘们全都夸上了。
庞老太太听秦家的管事妈妈夸袁滢雪,肚子里的怒火,连脸上客套的笑都撑不下去了。
她听袁滢雪说话了,她才发现这袁滢雪竟然就坐在她这慈安堂里,还说了这么一番讨人喜欢的话,更重要的是,还在秦家人面前还露了脸。
这次的宴会,她也压根就不想叫袁滢雪去参加,所以就算小儿子小儿媳在她跟前好话说尽,她也没有松口,只答应把袁喜桃带着。
她家老二说过,在没有决定袁滢雪的去处之前,不要叫她有任何出门见人的机会。外头的人,也是越少知道她越好,所以她将袁滢雪在家里关了七八年。
她甚至巴不得袁滢雪悄没声死在家里头算了。
这丫头,她到底是怎么进来她这屋子里来的,还跟秦家的人照了面,这让她还能找到什么样借口,才能让她去不了秦家的宴会。
她眼神狠狠的瞪一眼门口打帘子的丫头,那丫头打了个哆嗦,差一点就要当着秦家下人的面,当场就给老太太跪下来求饶。
“客气了,这丫头每每总是淘气,哪有你说的这样好。”庞老太太压着心头怒火,不得不寒暄着,眼里的笑意却淡淡的,没有深入到眼底,一看就不是打心眼里的欢喜。
秦家管事妈妈或许是不知道从前的旧事,她只是知道袁家出门做客从不带着行四的姑娘,她以为不得宠,也听信过那些孤僻,体弱多病,性子粗笨这样的传言。
可如今看着这四姑娘,她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眼珠漆黑圆润,闪着温厚的光,嘴角含笑,气态从容,端的是一派优雅的大户小姐的样子,根本不是传言的那样。
她偷眼一扫袁家众人的面容,竟都是一副看着四姑娘,眼神不善的样子,她想起老夫人的嘱托来。
老夫人交代了,这次叫她来袁家,就是要来看一看这袁四姑娘是怎么样一个人,是不是真是传言中的那样?
如果是传言中那样,便不要做多余的事,如果是一个聪明知礼的小姐,便给她一张帖子,要她来参加秦家的宴会。
今日也是亲眼看见了,正应着十二岁的年纪,长的花骨头一般秀美,性子伶俐,没有粗鄙,没有体弱多病的样子,只是在袁家……
她又不是袁家的奴才,她是秦家的,庞老太太当着她外人的面,竟然连最基本的场面都不顾忌,可见这四姑娘在这家里过的有多不如意。
只她是外人,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事儿已经办完了,这场面也是尴尬,便借口要走:“时辰也不早了,老奴该回去跟老夫人回话了。”
“好,好,回去了替我向老姐姐问声好。”庞老太太巴不得秦家的人赶紧走,她才好收拾袁滢雪这个没有眼色的贱丫头。
强装着一脸慈爱的笑,命赵妈妈送人出去。
只见这秦家管事妈妈站起身子,就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帖子来,含笑说道:“四姑娘,荷花宴的时候,您可要早点来。老夫人说了,好几年都没见你了,还怪想的。”
袁滢雪低头瞧了那帖子一眼,便伸手接了,说道:“劳您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滢雪也想她老人家了呢,这次的宴会,我一定会去,还要早早的去。”
说着,又红了眼圈:“要是滢雪没有去成,烦您那天跟老夫人说一句,不是滢雪故意不去,是滢雪……身不由己……”
她偷看一眼庞老太太,立刻低下头来,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乔兴家迟疑的和庞老太太对视一眼,庞老太太忙收敛了气怒的眼神,强笑着:“去的,怎么不去,老姐姐想着我这孙女儿,是她的福分。”
乔兴家的就笑着应了,这才和赵妈妈一起出了门。
等人一走,屋里的气氛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似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一样,尤其庞老太太的眼神,似锋利的刀刃一样刮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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