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姑孰恒温逝 樵山刁畅跋(2 / 2)

“原来是灵宝啊,你个小娃,有何事要说?”恒冲眉头一皱。

“叔父,如今父亲刚走,叔父可知父亲临终遗言?”

“不知。”

“父亲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说道:‘旧都未归!北疆未复!时不予我!此生何求!’”恒玄朗声道。

“旧都未归……北疆未复……大哥……”恒冲哽咽着,老泪纵横。

“如今朝野纷乱,群寇四起,父亲临终委以叔父军政重任,叔父当内安阖家,外御强敌,不可祸起萧墙,内外生隙,让父亲九泉之下难以瞑目,让谢王两家耻笑啊!”恒玄大声哭道。

转而又走到恒冲面前,正襟道:“玄虽小,亦知:‘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长兄如父,叔父难道要违背父亲遗志,做不忠、不孝之人吗?叔父若要带走兄长,也连玄儿一并带走吧。”

恒玄目视恒冲,眼泪儿在打转。

半晌,恒冲一把抱住恒玄。

“好孩子,叔父错了。”

“叔父没错,玄儿错了,冒犯了叔父。”

“好!好!”

……

桓熙、桓济,徙长沙,置业,皆善终。

“德舆,快快歇息一会,茶饭我已带来了。”刘怀肃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哥,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樵山离家甚远,你也刚从田地忙完吧。”

“德舆,这是何话?我两家本应相互扶持,况且你我二人皆是家中长子,累些又有何妨,这一路上我又拾到些许柴火,喏,就这些,给你吧。”

“哥,一起吃饭吧。”刘裕接过柴火,没有拒绝。

“正有此意。”刘翊笑道。

“就在此处吧,风景甚佳。”刘裕卸下柴捆。

“好!好!有如此美景相伴,粗茶淡饭却别有风味。”

“哈哈,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德舆,你呀!也不知这些浑词你从哪里学来的?”

“但当涉猎,见往事耳。”刘裕找了一块青石,拿着个馒头,一屁股坐下,却故作威严,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德舆,你还别说,你这样子还真有点气势,那我就是吕子明了,哈哈。”刘怀肃放声大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些词都是从哪里学的,平日里也不见你读书啊?”

“还不是平日里听你们念叨的!”刘裕打了个哈哈。

“德舆啊德舆,若叔父还在……唉……”刘怀肃欲言又止。

“快些吃饭吧。”

“碧波悠长,群岚叠嶂;绿草茵茵,林木苍苍;夏风习习,玉竹锵锵——好一片江山啊!”刘裕正在收拾饭具,怀肃迎着江风,朗声道。

“是啊!这万里长江龙腾虎跃,多少豪杰为了眼前的江山而葬身于此。”刘裕感叹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贱民在这吟诗作赋,快给你刁爷闪开!”刁畅领着一群家奴呼腾海啸而来。

“刁公子此话为何如此不堪?我兄弟二人究竟又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示。”刘怀肃将刘裕挡在身后。

“谁允许你这样和公子说话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狗样!”为首的一个家奴大声道。

“刁二,你暂且退下。”刁畅笑着招了招手。

“刘寄奴啊刘寄奴,怎么了?害怕了?躲在别人身后了?”刁畅一边向刘裕走去一边说道,“你这个祸星!害我父亲!今日碰巧让我遇见,真是老天有眼,你不是说多少英雄葬身长江吗?今日我也让你变一回英雄!”

“刁公子,这朗朗乾坤之中,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要乱言,德舆何时害你父亲了?”刘怀肃大声说道。

他身后,刘裕的双拳紧握,指尖沁血。

“滚!”刁畅怒道,“自从我家来到这丹徒县,搬进刘府之后,父亲便一病不起,必是他这个灾星祸害的,也不知父亲怎么想的,非要让我住在这祸星的房间里。”

“姓刁的,够了!”刘裕突然从怀肃身后冲了出来。

“哎呦!生气了!好好!”刁畅戏谑地看着刘裕。

“德舆!别……”

怀肃的话还没说出口,刘裕便一拳头向刁畅挥去。

“公子!”家奴们跃跃欲出。

刁畅一只手接住刘裕的拳头,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另一只手摆了摆。

“你们先别上。”刁二对着众家奴说道。

“不错嘛,劲还挺大,可惜和我比还是差远了。”刁畅说着便身子往前一倾,另外一只手握拳向刘裕挥去。

刘裕赶忙用拳头迎上,可毕竟只有十一岁,哪里是十九岁刁畅的对手,就在拳头碰撞的一瞬间,刘裕便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就在这时,刘裕感觉后背被人一托,定睛一看,原来是怀肃。

“刘怀肃,你找死!你父亲以后别想在郡府做事了!”刁畅大怒道。

“德舆,你没事吧?”

“大哥……”

“本少爷懒得和你们这些贱民玩,来人,把他们扔进江中喂鱼!”刁畅看了看高自己一头的怀肃,又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刘裕,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害怕。

一群家奴拿着棍棒,似疯狗一样围了上去。

“看来,今日只能拼死一搏了!德舆,你且在我身后!”

刘裕捡起一根较粗的柴火,向四周抡去。

“唉!”怀肃望着刘裕坚毅的脸庞,叹了口气,随即亦向人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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