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海州隐忧(1 / 1)

新唐再起 爱金鱼的猫 2032 字 9个月前

在做不做禽兽这个哲学问题上,徐景迁脑海中两个小人激烈交战,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禽兽不如。毕竟,身体才刚发育成熟不久,为了惜身养福,必须克制一下成为真正男人的冲动。看着怀中略显郁闷的美人,徐景迁好言安抚了许久。

第二日,徐景迁吃过早饭,来到卢绛府邸。正巧,卢绛、朱匡业都在休沐,两人正在院中下军棋,旁边围观这几个年轻军校。听见推门入府的声音,纷纷将目光转向门口,就见徐景迁面带微笑的走进来,众人赶紧起身行礼,徐景迁略一还礼,笑意盈盈的让卢、朱二人主意介绍身边军校后,便与二人步入书房。

徐景迁首先介绍了这两个多月来的训练成果,向两人讨教了些实战化训练的注意事项。卢、朱二人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数将胸中所学一股脑道出,希望能对徐景迁有所启发。接着,卢、朱二人互相补充着介绍了几月来宁国镇海军中变动情况。

过完年后,徐知诰恩威并施,在徐玠等人的辅助下,逐渐彻底掌握了军中大权,以高官厚禄换取军职的方式,对原来军中高阶将领进行了调整,将柯厚、刁彦能、马仁裕、曹悰等亲信将领,逐步安插到军中担任要职,如今已彻底掌握了这支大军。

朱匡业也水涨船高,如今已是龙卫军左厢都指挥使。虽然从官职上看,由龙骧军左厢调整到龙卫军左厢,只是平调,然而在军额多寡、战斗力强弱上,龙卫军都远胜于龙骧军。至于卢绛,则是调整到静江军担任了右厢都指挥使,成为了一名水师将领。

对于父亲的这手安排,徐景迁暗叹了一句帝王心术。将卢绛调整到水军中,就是为了防止徐景迁在军中的势力快速增长,这是他求得衙内马步军三千军额后,父亲防患于未然的后手,但正所谓福祸相依,从另一个角度看,有了自己的步兵,朱匡业的骑兵,再加上卢绛的水军,三大兵种便都有了嫡系部队,随时可以以此为种子扩军。

这些心思,徐景迁自然不会对卢绛讲,心中琢磨了片刻,开口说道:“吴国地处江南,河道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往北与北朝以淮水为界,溯江西上可直逼荆南、楚地,沿运河南下可直入太湖,与吴越争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进可攻、退可守。父亲任命晋卿为静江军右厢都指挥使,正合我意。”

卢绛站起来拱手道:“公子且放心,卢某必为公子练出一支纵横天下水网的强大水师。”

三人都有过命交情,徐景迁也不拘于俗礼,在卢绛府中盘桓了一会,便起身离开前往陈觉府邸。作为徐景迁入军训练前的后手,在他被任命为衙内马步军都指挥使不久,便将陈觉推荐给了徐知诰,有宋齐丘在敲边鼓,加上陈觉本人在吴国朝野薄有名望,因此被任命为翰林学士。

明日就是徐景通婚礼,朝中无事,陈觉早上点卯后翘班回家,此时正在书房中读书。听奴仆禀报徐景迁来访,立即前来迎接。看到肌肤明显晒黑的徐景迁,陈觉当即露出疼惜的神色,劝谏道:“公子出身贵胄,理应与博学鸿儒们坐而论道,即便喜爱军事,也该运筹帷幄之中,自有雄壮武夫奔走效劳,又何必纡尊降贵与丘八们为伍。你看你,晒黑了不少,哪有初见时的翩翩风姿。”陈觉一边饱含深情说着,一边扯着徐景迁的衣袖。

对于陈觉如此重文轻武的言论,徐景迁一笑而过,也不辩驳。不经意间甩了一下袖子,避开拉拉扯扯稍显亲昵的姿势,跟着陈觉走进书房。两人落座后,徐景迁问起两月多来江都大事,陈觉将二月吴国立太子,朝中大事,各州刺史、别驾变动情况一一向徐景迁道来。末了,对着徐景迁说道:“近日有一怪事,不知道讲不当讲。”

“先生,你我二人历经金陵波折,患难与共,还有何话不可说。但讲无妨。”

“非是陈某欲言君上之过。今年三月,海州团练使陈宣被征召入朝,准备留在朝中任职刑部侍郎。前两日,我已按照政事堂旨意拟好了任职诏书,昨日政事堂又传话,命我将陈宣的任免诏书毁弃作废。听说,陈宣此次前来江都带着数十辆礼物随行,不知走通了何人的门路,竟让政事堂改变了主意。公子可要当心。”

陈觉说的隐晦,徐景迁却也听懂了他想表达的真实含义。父亲朝令夕改,想要罢免陈宣最后又举棋不定意欲令他官复原职,陈觉怀疑他是走通了门路,暗示与明日就要结婚的徐景通有关系。海州虽然地处偏远,一个团练使也无足轻重,但此举恰恰说明在徐景迁忙着练兵时,徐景通并没有闲着,而是将精力投入到了朝堂之上。

陈觉此言,倒也并不是觉得徐景通这番布局有多么了不起。无非是借用这个事例,提醒自己要把心思更多地用在朝堂之上,不要整天与丘八们泡在一起,因小失大。但在徐景迁看来,练出一支强军才是头等大事,正如此时还未造反的北朝安重荣有句名言,“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只要有一支战力强横、忠心耿耿的军队,一切机巧皆可以力破之。

心中虽是这样想,徐景迁脸色倒是一肃,郑重对陈觉行礼道:“多谢先生提点,仲登铭记在心。还望先生多为我留心朝堂动向,指点迷津。”在陈觉颇为自得的表情中,徐景迁告辞离去。

在回府的路上,徐景迁反复琢磨陈觉的话语,越想越心惊。吴国三十余州,仅有海州(后世的连云港)孤悬淮水北岸,东临大海,西面、北面全都是后唐的疆域。虽然人口、物产都排不上数,算是一下州,但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向西可直抵徐州,是日后经略中原的一个重要跳板。在团练使职位上,父亲举棋不定,就怕会有变故。

想到这里,徐景迁心中有些焦躁,勒马调头,赶赴卢绛府邸。卢绛、朱匡业正与手下军校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骤然见到徐景迁急匆匆闯入,连忙站起身来,带倒了两把凳子。徐景迁见状迅速挤出一张笑脸,开口道:“路过卢府,闻到酒香。肚中馋虫勾起,是以闯入讨杯酒吃。”

众人赶紧让出主座,拿来一副崭新碗筷。徐景迁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一个猪蹄就啃,席间还与众位军校举盏碰杯,维护了英姿豪爽的人设。卢绛终是跟在徐景迁身边多日,看他眉眼间似有忧色,吩咐厨房加快上菜节奏。吃完饭后,徐、朱、卢三人走进书房,卢绛问道:“公子,平日里少见你如此大惊失色,可是有大事发生?”

“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今日与人交谈时,突然想起海州僻处淮北,位置重要。若是没有精兵强将把守,恐为北朝所乘。”

“公子不必忧虑。海州虽然地处淮北,但土地卑湿,并不利于北人作战。都指挥使王传拯是已故大将王绾的儿子,颇得乃父真传。在军中素有威名,得士卒拥护。有他在海州镇守,唐军必不能越雷池半步。”朱匡业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这次公子兄长大婚,传拯也前来祝贺。我与他自小相识,昨晚还曾一起吃酒。明日婚宴上,我可牵线让传拯拜谒公子。”

有这么一位将家子守护海州,当能无虞,徐景迁刚刚放下心来,就听朱匡业补充道,“对了,传拯素来酒量较浅。昨日我与传拯满饮数杯后,传拯便酩酊大醉,向我吹嘘,太尉已经亲口许诺,不日他就能任职海州团练使,成为一方重臣,压我一头。哼哼~”

徐景迁脸色突然一变,接着回复常态,只是心中暗道,“怕什么来什么,父亲朝令夕改,戏弄大将,恐怕海州迟早生变。只是,我又该如何劝谏呢?!父亲毕竟是父亲,不可能在职务任免上处处听我指挥,我也不能以隐患来说服父亲。难道只能坐观成败吗?”

想到这,徐景迁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模糊的思路,对于朱匡业安排见面的提议,躲还来不及,自是一口回绝,然后挠挠脑袋,不好意思说道,“有此军中长城镇守海州,我就放心了。看来是我杞人忧天,让两位见笑。”

朱匡业被徐景迁一阵打哈哈敷衍过去,卢绛却满脸不信,只是徐景迁不说,他也不能多问,心中却是下定了加速练好水军的决心。

回到披红挂紫、张灯结彩的徐府,徐景迁眺望了大哥院落一眼,心中暗道,“海州隐忧,对我却是一个机会。不仅会让景通失分,进一步巩固我在父亲心中的位置。而且,出兵实战的契机也有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只是必须加快练兵的步伐,如此方能应付突发的变故。”

《后唐书·文艺列传》:陈觉,字公望,扬州人。善属文,有才名,初为宋齐丘客,佐世祖于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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