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神州有一国,名为大平国,大平统一中原二百一十年,开国皇帝平太祖,定国号为平,取平天下之意。
大平定叶城为都,更名为业京。业京之繁华,举世无双,大平之兴盛,天下诸国中,可执牛耳。
大平与西域明月国交界处有一山脉,名为太邻山,太邻山绵延三百里。
时值立夏时节,天气还不太炎热。
在太邻山鱼露峰山腰下,有一队人马正停下歇息。
如果仔细看,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在这山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一处处杂草地,残肢断臂更是遍布在地上,令人触目惊心。
有活着的人不过二十几人,活着的马匹有四十几匹,其中几人受伤,被同伴包扎伤口,还有十余人围着一架马车。
这些人皆身穿明光铠,个个表情肃穆,眼中有着难以挥散的悲愤,与亮灿灿的明光铠形成鲜明对比。
被他们围着的马车,是上好的红木做成,车窗和顶盖有着四爪的游龙和祥云浮雕。
浮雕的工艺优美,不是普通民间工匠的手艺。
马车的窗帘和门帘是上等的缎子料,其上同样有着祥云图案。
那细腻的祥云图案,在余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颜色。
有树木的阴影落在人或马车上,挡住了些许的萧瑟。
夕阳下的马车中,有一位身穿素衣的青年男子抓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的手腕,闭目不语。
马车外,一铠甲上染着血迹的青年开口问道:“严大哥,殿下的伤如何了?”
严莫山,是大平二皇子周启府上门客,武功已至三层楼武师境界。
纵然他武功高强,也抵不住一路上许多次的偷袭,如今,他也是精疲力尽。
从京城出发至此,一千七百里兼程赶路,已经两月有余。
出发时,周启带着一百五十名亲卫骑兵,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二十多人。
严莫山缓缓说道:“殿下没有外伤,只是昏迷,我以内力助他疗伤,晚上就会醒来。”
说罢,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这几乎油尽灯枯的二十几人。
这些亲卫的武功都是二层楼境界,可如今,想必再来几十个普通刺客,他们都难以支撑了。
刚才问话的那人深深叹了口气,沉默良久,做了非常艰难的决定。
“严大哥,再一同走下去,二殿下怕是走不到明月国了。如此,您带二皇子步行走山路,我们带着马车吸引刺客的视线。”
其余亲卫也都下定了决心,瞪着视死如归的眼睛,纷纷点头。
严莫山一怔,思考了一会,气氛沉寂下来,和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在他脸上映照出浓浓的红色。
众人没有看到他那隐藏在红色之下的表情,有着多少细微的变化。
良久,严莫山不再矫情,冲着众人一抱拳。
“那便有劳各位,就此别过。”
说罢,他背着周启便下了马车。
看着严莫山背着二皇子周启进了树林,一众亲卫,不论受伤与否,全都跪在地上道:“二殿下保重,我等或只有等来生再侍奉殿下了。”
他们知道,严莫山也知道,行刺还没有结束,而他们也已疲惫不堪,下一次的行刺,怕再也抵挡不住。
此次一别,便再无可能相见,他们唯有死路。
他们眼中或许有对死的恐惧,但为了周启,他们甘愿赴死。
这等坚毅,这等诀别,令悲壮的气息在血腥的空气中蔓延开,只是可怜周启不曾看到这一幕。
有这等忠心,是因为周启平日里待他们如兄弟,如亲人。
周启和其他的皇子不同,甚至和他们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亲善,他不骄奢淫逸,他不放浪形骸,他跟这个时代像是格格不入,却又能和他们融洽相处。
夜晚,严莫山带着周启跟亲卫们已经分别了数个时辰了,他点了篝火,打了只山鸡,正架在火上烘烤,阵阵香味飘向周启。
或许是香味的功劳,周启鼻翼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严莫山撕下一只鸡腿,送了过来。
周启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接过鸡腿,还没有等吃下去,便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严兄,他们呢?”
严莫山的剑是青色的,二尺有余,此刻剑上插着烤熟的山鸡,听闻了周启的问话,望了望来时的方向。
就在火堆前,还摆放着几只烤山鸡。
“他们去吸引那些刺客的视线,让我带你先离开,想必也活不成了!”
严莫山望了望地上的烧鸡,叹息不已。
“兄弟们,现在只有烤鸡招待,日后再备酒菜祭奠诸位。”
周启瞳孔一缩,忽的站起身,指着严莫山喝道:“严莫山,你竟然弃他们不顾!”
严莫山露出无奈的冷笑,将剑缓缓刺入地面,直至没入到剑柄。
“二殿下,做你的门客真难,真是步步荆棘,生死难预。”
周启沉默了,想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本是一名现代的图书管理员,他上辈子感觉除了读书,他没有别的特长。
那次图书馆失火,他葬身火海,竟带走了所有图书的记忆穿越到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上。
他本人可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但那些同他一起化成灰的书,却跟他融为一体。
那些书上的文字,就如同刻印在他的脑海中,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
二皇子周启九岁烧伤昏死过去,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换成了如今的周启。
十年间,周启深知帝王家的冷酷,走错一步,或许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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