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道,“你不要惊讶,说出你心中所想,对于汉王,朝廷眼下该当如何做?”
胡概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反问道,“大人,是否已经有证据指明派人埋伏刺杀太子的人就是汉王?”
杨士奇摇摇头,“没有,锦衣卫疑军尽数被杀,现场没有任何一具刺客的尸体。”
“那如何就能认定是汉王所为?”胡概问道。
“河间府靠近山东,除了他还能有谁?”杨士奇说到这里看着胡概。
胡概想了想,突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大人,如果真的是汉王所为,皇上驾崩,秘不发丧,汉王如何能知晓?”
杨士奇道,“你说的不错,皇上猝然驾崩,为保周全,知晓之人已经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在场的连同太监宫女甚至御医都圈禁了起来,不过凡事就怕有心者,汉王的长子一直在京城为质,此事也许与他有关。”
他说到这里,又问胡概,“元节,我再问你,大行皇帝为什么留下遗言,要太子殿下不可叔侄相杀呢?”
胡概闻言低下了头,沉默下来。
杨士奇问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胡概抬起头,“下官以为,大行皇上有仁慈之名,但留下此言,不是因此,而是顾虑太多,下官觉得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历朝历代的教训。”
“好!”杨士奇闻言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也不再细问,“我杨士奇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次紧急召你回来,主要是我打算举荐你赴任乐安知州,解朝廷的汉王之难!”
乐安州便是汉王如今的封地,在山东。
绕来绕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杨士奇终于是说出来招胡概回京的真正目的。/apk/
“乐安知州?”胡概惊讶,“大人是想要下官找到汉王刺杀太子的证据?”
杨士奇摇摇头,“寻找证据重要么?”
是呀,胡概明白过来,即便有证据证明刺杀太子就是汉王所为,有大行皇帝不可叔侄相杀的遗言,又该当如何处置?
“即便要查,那也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事,我又何必让你去参合进去?”只听杨士奇又道。
“那大人为何要举荐下官去乐安?”胡概不解。
“因为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胡概一滞,心说这杨士奇怎么是一出又一出,从浙西剿匪到塞外之事,再到现在的乐安知州,心里就没有别人了?但这话却只能藏在肚子里,“这乐安知州该如何做?”
“与汉王一地共处,说简单也简单。”杨士奇道,“不能与他合流,也不要与他作对,不能让他舒服,也不要让他难堪,去看住即可。”
“看住汉王?”胡概对这个要求莫名其妙,“看到什么时候?”
杨士奇道,“看到太子殿下和朝廷有了主意的时候。”
他说完起身,打了个哈欠,都不等胡概拒绝或是同意,“年纪大了,身子遭不住,晚上我还有事情,须得歇息一会,你若愿意,就留在府内,若是不自在,也可以出府,但不可出京城。”
“是。”胡概也急忙站起身来。
“看住汉王?”杨士奇离开,胡概一个人坐在厅堂,琢磨杨士奇的话,“这便是我下一个差事?”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明明是广西按察使,但这几年却压根就没回去过广西,先是在浙西剿灭匪患,后来又顶着个山西巡抚头衔去塞外跟鞑靼和谈联盟,现在又得去乐安州当知州。
乐安知州才几品官,跟个县令差不多,妻儿离别、在外奔波,看着挺忙活,但这官可是越做越小。
抬头环顾这厅堂,纵然他也是一夜未眠,身体乏困,但还是不想在这里久留,就如杨士奇说的,呆在这里不自在。
当朝第一人,换了旁人,自然是要奉承巴结,能在眼前转悠,就在眼前转悠,可胡概却是哪怕不转悠,也是一堆差事,至今尚未尝到甜头,他决定离开。
于是唤来下人,换了成衣,出了府邸,坐轿子回馆驿。
咣、咣、咣......
轿子行在街道上,胡概耳边不时传来钟鸣,皇上驾崩,各大寺庙道观都要每天鸣钟三万响。
他掀开轿帘,朝外看去,仅仅过了一夜,今日所见便与昨日大不相同。
整座京师的街道空旷了许多,到处都是缟素一片,随处可见东缉事厂、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头裹白布条巡逻,到处一片肃穆,行人寡寥。
国丧期间,京城所有店铺都得歇业,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是不能饮酒吃肉的,更何况外出做乐?这种情况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
到了馆驿,胡概已经困得实在撑不住了,直接进房歇息。
连续两日都在馆驿,到了第三天,胡概早早起身,今日的他精神头极好,杨士奇不让他离开京城,正想着今日要做点什么的时候,馆驿的下人进来,“大人,有人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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