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同知大人,您可当心着点!”班头、吏目几个人纷纷上来搀扶。
“起开!”满朝荐大怒,甩手将他们推开,自己站起身来,问那衙役道,“他说他是胡概,他就是胡概呀?”
壮班班头迎合,“我看肯定是假的!”
转头对那衙役道,“城门外我派了那么多人看着,你以为都是吃干饭的?!”
那衙役道,“诸位大人,他一身便衣,小的也觉得他不是,可他手上有朝廷的任命官文呀!”
“什么?任命文书!”
满朝荐这下是真不能不信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人也纷纷闭口,不再质疑来人身份。/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他抬头看着州衙匾额,感慨这小小的乐安州还真是“藏龙卧虎”!
“都起来吧。”胡概初来乍到,对乐安州的一切都不熟悉,可不能太端着,往后的事情说不得还得靠这些人中的某些人。
“谢大人!”满朝荐满脸卑贱的笑,“胡大人,一路劳累,快些进衙门里洗漱歇息,容卑职等伺候。”
“那就有劳满同知了!”
“哎呦,胡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不劳烦,不劳烦。”满朝荐笑脸做请,“胡大人,请!”
“好!”胡概当先而行。
众人簇拥着胡概就进了州衙。
到了大堂前,胡概刚要进去,就听满朝荐对身后众人道,“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别打搅了知州大人歇息。”
胡概心中一动,停步转身,从众人脸上扫过,问道,“先等一等,你们谁是壮班班头?”
壮班班头闻言赶忙上前跪下,“大人,小的便是壮班班头,大人有什么差遣尽快吩咐小的。”
胡概皱眉,见这班头身材倒也不错,但却远远算不上虎背熊腰,精壮挺拔,与那冯善的描述可谓是相去甚远,“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袁名扬。”
“袁名扬?”胡概无语,这不就是远名扬么,他心说以后在这州衙内,旁人的名字自己也甭问了,反正你们个个都是大明俊才,挤在乐安州这方破庙里都算是虎落平阳,怀才不遇。
只是他好奇的是,壮班班头不是猛如虎么,怎么就成了这袁名扬了?
见胡概不说话,满朝荐小心问道,“大人,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哦。”胡概道,“本官入城之时,看到有人举着幡旗,拿着大鼓唢呐等待迎接,那是州衙的人吧?”
他不好直接询问猛如虎,来了这乐安州屁股还没坐热,大名鼎鼎的同知满朝荐、班头袁名扬都不认识,却知道一个班头猛如虎,这明显是做了准备的。
“大人好眼力,是衙门里壮班的人。”满朝荐恭维道。
“现在正是国丧,本官哪里敢用如此大礼?快些撤了去!”
满朝荐闻言装作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急忙告罪,“哎呦,胡大人哪,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这......这就赶紧撤了去!”
他说完急忙安排袁名扬去了。
胡概没有再言,转身就进了大堂。
他心里知道,这满朝荐哪里是考虑不周,分明就是有意如此。
大堂里,胡概洗漱完毕,满朝荐满脸堆笑,恭敬奉茶,全然没有了方才翘着二郎腿的神气模样。
“大人,下官十天前就知晓您要来赴任,那是早早准备,就怕失了礼数,可这一等便是多日,卑职敢问大人,这到底是何故呀?”他问道。
“路途有些耽搁。”胡概回答的极为简略。
“哦,原来如此。”满朝荐说完又问,“敢问大人随行之人在哪里,如何不见?”
“本官此来没有随行之人。”胡概的回答同样简单。
满朝荐闻言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胡概,他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赴任的朝廷命官,良久才恢复如常,“哎呀,卑职道是大人为何迟迟不至,原来是独自一人前来呀,这一路可是着实辛苦。”
胡概闻言顺着话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你如此一说,本官还真是感到乏困,今日其他事情且先放下,有劳满大人先在后堂随便安排一间厢房。”
满朝荐忙道,“大人可不敢再这般说了,卑职哪里能担得住‘有劳’二字,十天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卑职这就带大人去。”
“好。”胡概起身,随他去了后堂早已打理好的房间歇息。
满朝荐伺候好胡概躺下,小心翼翼走出关上门,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小声自言自语道,“他这半句不提去汉王府拜会的事,直接就关门睡觉了,是真不知礼数还是压根就不想去?”
他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他不知分寸,我可不能不知,我得先去王府禀告,免得遭致责骂。”
满朝荐这般想着,直接出门就去了汉王府。
房内的胡概的的确确是累了,但却没有直接睡,他本打算进了这州衙便找猛如虎了解状况,日后事务也好处置,没想到却压根不见了他的影子。
有冯善之言在前,自京城到乐安州这半个月,胡概也不是闲逛,再三考虑之下,已是有了自己的行事策略,那就是“与身旁人和气,与汉王硬气”,说白了就是以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与汉王分庭抗礼,一争威望,决不能落于下风,如此才能“看住”汉王,免得遭受和冯善一般的下场。
可现在自己已到乐安州,与汉王不对路即将摆上台面,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有个自己人总归是要好一些,想到满朝荐毕竟是同知,这乐安州衙的二把手,他决定先探探此人路数,如果谈得来的话还可以顺便打听打听猛如虎的下落。
汉王府。
汉王闻之胡概已至的消息,脸色难看的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十万两银子,“好一个胡概,这是全没将本王放在眼里呀!”
按照他对冯善所用的三板斧,第一斧就是将其给足面子请进王府威胁拉拢,若是不肯就范第二斧就是让他在衙门里处处受制,公事无法处置,若还是不肯就范,那就是第三斧,制造由头,鼓动百姓聚集州衙,要他离开安乐州,同时自己和安乐州、济南府一众官员上书朝廷弹劾,如此上下施压,朝廷不愿意也得愿意,不走都不行。
但朱高煦万万没想到,今日自己这第一斧就劈了个空,人家压根就没搭理自己,悄悄摸摸地已经进了州府衙门了!
“看样子,小犟种这次是给我找了个硬茬呀!”他看着毒思淼,“这个胡概,先生认为该当如何处置?”
毒思淼道,“王爷,这个胡概是内阁首辅杨士奇看重之人,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据闻他先是在浙西剿匪,后来又去山西结盟鞑靼,正是因为交给他的事情桩桩件件干的漂亮,这次才被派来乐安州。”
他说完笑道,“不过任他能耐再大,在乐安州也翻不起多大浪,王爷放心,咱们这第一板斧还没有劈虚,今日且不理会他,且看明天,他若还不来拜会,咱们便去请他,总之先给足他面子!”
朱高煦沉吟一下,“好,本王且听先生之言!”
毒思淼想了想,把玩两下手中核桃,又道,“殿下,这胡概这次独自一人前来赴任,不带随从,是怕王爷忌惮,说明太子还未有动王爷的意思,但他此来连个佣人家眷也不带,可是不太像要久居此地的意思呀。”
“哦?”朱高煦眼睛一眯,“那小犟种是什么意思?”
毒思淼道,“王爷,不管太子是几个意思,咱们都得早做准备,那胡概不打紧,莫要因他耽误了正事。”
朱高煦道,“先生,这个本王早已想过,我父皇当年起兵的第一步就是打造兵刃,当时就在王府之下挖了个地洞,上面养些鸡鸭掩盖声响,本王起兵也当如此,正要找先生商议此事。”
毒思淼闻言急忙阻止,“王爷万万不可呀,太宗皇帝当年就藩是在北平,现在的大明京师,那可是一座巨城,燕王府本就在城内一隅,四周空旷,少有人往,百姓在周边散养鸡鸭,反倒说燕王爱民,自是说的过去,但是这乐安城小,汉王府紧连民舍,岂是能蒙混过去的?再说,太宗皇帝在北平打造兵刃,那是要夺取北平城的,那里城广墙深,粮草充足,百姓众多,进可长驱直入,退可据城而守,可王爷在这乐安城打造兵刃,难道是要先夺了这乐安城?这里城小人稀,哪里可为王爷成大业的吉地呀?”
朱高煦皱眉,“先生所言有理,那咱们该怎么办?”
毒思淼道,“这个老朽已考虑过,山东都指挥使司指挥使靳荣原是王爷属下,王爷还曾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此人驻守济南,麾下也有数万人,王爷何不先说服他共同举事,然后命他在亲军中打造兵刃,任谁知晓也是说的过去,待时机成熟,可先夺了济南府,再以济南府为根据,直取京师,如此大事可成!”
朱高煦闻言眼睛一亮,“先生好主意!”
毒思淼又补充道,“王爷再命萧震天建立据点,秘密招揽天下亡命之徒,这些人虽说大多是乌合之众,但都是有案在身,只要稍加训诫,关键时刻可是比投靠的朝廷军队还要靠得住。”
原本是朱高煦三顾茅庐请他出来帮助造反的,但现在却是这毒思淼三番五次主动劝说朱高煦赶紧造反,好似他进士做不了,巴不得赶紧攻进京师做首辅,好一展所学。
朱高煦大喜,“先生高见,可比三国时诸葛孔明的隆中对,本王就依先生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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