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城到秦州驻地成纪县,也就是后世的天水县,后改名麦积区的地方,到天水市的范围,是秦州地理位置最好的区域。紧靠渭水旁边,有瓦亭川汇入渭河,水利特别丰富。地是冲积谷地,水利充足,粮食也特别丰富。这一带不但居民繁多,还分布着许多军堡。
最近由于金军和西夏军队连番作乱,这一带被破坏得厉害。沿着渭河顺流而下,经常看到无人的村庄。
赵伯辰和李四平沿路看着路边的村庄,见满目凄凉,不禁不长叹。
到了一个叫大柳树的村庄,李四平对赵伯辰道:“姐夫,这是最后一个见到谭川的村庄。”
赵伯辰道:“我们下马问一问当时情况。”
下了马,左右看了看,村庄在路口有一座茶铺。路上的行人到了这里,一般喝碗茶,吃些自己带的粥饼。
赵伯辰与李四平走到茶铺前,要了两碗茶,叫过掌柜来。
赵伯辰道:“主人家,问你件事情。十二天前,有一个外乡人经过这里。那个外乡人约摸四十余岁年纪,颔下一络黑髯。下巴处有一颗痣,痣上长了几摄黑毛。你有印象没有?”
主人立即点头:“有的,有的。前几天才有人来问过。”
赵伯辰道:“那人来的具体情形,你再说一遍。”
主人家警惕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问我?”
赵伯辰道:“在下是秦凤路弓箭手提举,因为事涉军堡,特地来问你。”
主人急忙行礼:“原来是提举!请恕小的待慢之罪!”
赵伯辰把主人扶起来,让他但讲无妨。
主人家想了一会,道:“那个客人有两个伴当,一起到我这里吃茶。刚刚坐下,那个客人便道:‘前方几十里就是秦州城了,我们一路辛苦,也到了头了。’他的两个伴当,连连称是。”
赵伯辰静静听着,也不吭声。
主人把谭川主仆三人到茶馆的情景讲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奇怪。
赵伯辰问道:“当时除了这三人外,茶馆里还有什么人?”
主人道:“我记得茶馆里还有三个外地客人,都是没有注意三人,便就匆匆上路了。——对了,还有隔壁村的江三周,在这三人起身不久,也上路了。”
赵伯辰看了看李四平,这是李四平没有提过的。问主人家:“这个江三周,是什么人?”
主人家道:“江三周是隔壁军堡的,自小游手好闲,专好赌钱。那一日赌输了,被赶出来了,在茶馆里无所事事。”
赵伯辰听了不由皱眉:“军堡里管的一向很严,怎么也有喜好赌钱的?”
主人家笑道:“赌是人类一大顽疾,怎么戒得掉?管得严,只是不让人家知道罢了。”
赵伯辰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实情。
赌博是人类最根深蒂固的毛病,只要人数一起来,几乎禁绝不了。只能够控制规模、普及程度等上面着手,而不能想着根本戒除。这里军堡的人数较多,而且多集中在渭河两岸,尤其难以控制。
赵伯辰又问了一些情况,便没有再问下去,与李四不一起离开。
骑在马上,赵伯辰道:“这件案子,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问出来,可见当地的差役是多不想办了。走吧,只好由我们自己查下去,希望能把案子查明白。”
李四平奇怪的道:“当地的差役为什么不想办?”
赵伯辰沉默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外乡人,丈人又到凤州去了,可谓是举目无亲。为你查案,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差役才不想办呢。”/apk/
李四平怒道:“这些差役,欺我上头没人不成?我一句话下来,多少人的人头落地!”
赵伯辰摇了摇头:“现在什么时候?上头说一句话下来,可谓千难万难。你不要多想了,我们把案子查清就行。”
再向前连问了几个村子,都没有见过谭川和他的两个伴当。
看看天色,赵伯辰道:“我们到前面镇子住一宿,明日查一查附近的几个村子吧。”
离镇子不远的永宁军堡,有一座庄园离村子有一段距离。房子破旧,好几处都摇摇欲坠。
到了晚上,一个身影快步到了房子前,腾地推开房门,大叫道:“腾哥儿,大事不好了!”
从里面床上蹦起一个人来,怒道:“什么大事不好!大晚上的,不要说话来吓我!”
来者拍着胸口道:“提举来到下面了,陪着前几日查案的李大官人,说是要查前几日死的那个人!”
里面的人坐了起来,道:“提举怎么到下面来?确认是查那个人的案子?”
来者道:“我听得千真万确!他们两个人到驿路边,专门问那个人走的路,见过什么人。这还有假?”
里面的人从床上下来,走出门去,两个人走到路边坐下。
来人叫张四虎,床上起来的人叫崔丙腾,都是永宁军堡的人。两人从小游手好闲,最喜欢的事就是赌钱。因为崔丙腾父母早亡,不能覆行军堡的义务,堡主一直催着搬出去。
前几天几人赌钱之后,恰好在路上遇到谭川。与谭川交谈之后,谭川失口说出是带钱来为主人采买货物。几个人一时贪心大起,在半路上把人杀死,夺了钱财。洗劫钱财之后,竟然没有想到谭川带着的有八十两黄金,不由大喜过往。这几天胡吃海塞,加上日日赌钱,玩得好不快活。/
崔丙腾仔细问了赵伯辰下来的情景,不由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说道:“这些人下来查问,查到军堡里,就未必有人告诉他们了。说不定查问一番,什么也问不到。”
张四虎着急地道:“哥哥,那可是提举!这两个月时间,提举已经到我们村三次了,次次都大受欢迎!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提举亲自来,还问不出来?”
崔丙腾皱着眉头问:“提举很受军户的敬重?”
张四虎道:“现在的提举与先前不同,时时下来嘘寒问暖,前去当差还有钱拿,军户对其感恩戴德。哥哥又与军堡接触不多,谁会回护你?”
崔丙腾听了,不由眉头越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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