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辰对李四平道:“一路问下来,最可能出事的就是这几个军堡了。我们已经问过离驿路不远的石人铺军堡,接下来要问的就是永宁军堡。我总觉得,很可能是这几个军堡出来。”
李四平道:“可刚才在石人铺军堡问话,都说没有见过几个行人。”
赵伯辰阴沉着脸道:“可堡主说有几个人堡里的人都不熟,又刚好不在堡里。这话说得不老实,堡里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怎么会不熟?只是这几个人想必不务正业,不好说罢了。”
李四平一怔:“姐夫是担心这几个人?”
赵伯辰点了点头:“正常种庄稼的人,跟谭川这种人接触不多,也很少会杀人越祸。反而是村里的不良少年,每日游手好闲,出乱七八糟的事最多。”
李四平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什么。
堡主杜中平早早等在村口,见到赵伯辰到来,急忙迎上来。
寒喧几句,杜中平把赵伯辰让进堡里,急忙请上座。
赵伯辰坐下,对杜中平道:“这次来堡里,是查一个叫谭川的人。前些日子他和两伴当从驿路经过,没有了影踪。”
杜中平道:“不知这谭川是什么身份?”
赵伯辰指着李四平道:“谭川是我的妹夫李四平家里的干人,这次有事外出。”
杜中平急忙向李四平行礼。道:“不知提举到我们堡来,要问些什么?”
赵伯辰道:“你们村里有多少人?最近有哪些人反常?一一说给我听,仔细勘查。”
杜中平思索了一会,道:“我村里有户主三十八人,有男丁一百六十六人。最近正是农忙,他们天天出工,没听说有人不上工的。再说我们村都是种庄稼的,怎么会做那种事?”
赵伯辰淡淡地道:“偌大的村子,就没有那种不成器的少年?”
杜中平道:“我们村管的一向比较严,哪有不成器的?”
这时一边的耆长道:“堡主,村北头的崔丙腾,可是还没有搬出去!那厮自小就游手好闲,本来还有几亩闲地分给他,结果又不好好种,年年都荒着。现在把闲地也收回来了,可人还住在永宁堡里呢!”
杜中平好像恍然大悟:“对,对,我们村还有一个崔丙腾!只是这人游手好闲,每日里干些什么可不清楚。”
耆长道:“前些日子崔丙腾好像得了一大笔钱,每日里吃香喝辣,好不快活!莫不是杀了人,夺了人家钱财?”
杜中平道:“这就没有听说了。”
赵伯辰冷眼旁观,看出杜中平很忌讳说村中的事,事事都遮掩过去。只是耆长不管那么多,才说了一个崔丙腾出来。若只是问堡主,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想了一会,赵伯辰心平气和地道:“堡主,我待军堡如何,这些日子应该看出来了吧?”
杜中平急忙点头:“提举待军堡如再生父母,军户无不感念恩德!”
赵伯辰道:“我待军堡如自己兄弟一般,也希望军堡如兄弟般待我。我问你话,希望你能实话实说,说无不尽。不要藏着掖着,怕我知道。可好?”/apk/
杜中平低下头,想了一会才重重点了点头:“好!”
赵伯辰望着杜中平,过了一会才道:“村子里,有多少游手好闲的人?有多少人日常与崔丙腾玩在一起?”
杜中平沉默一会,才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能一个漏,但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基本是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且没有成亲的人与崔丙腾厮混在一起。永宁堡里,这样的人大约有七八个。可日日与崔丙腾厮混在一起的,就只有三人。分别是张金家的张四虎,彭玉家的彭小乙,周兴家的周玉。这几个人都是十六到十九岁,自小就不学好,不到地里做活。天天跟着崔丙腾,偷鸡摸狗,游手赌钱。”
赵伯辰道:“你再想一想,有没有漏掉什么人?”
杜中平摇了摇头:“村里就这么多人,不会漏掉了。”
赵伯辰道:“这些人,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做出什么平常不做的事?”
杜中平道:“这几个人,经常在外面吃饭,家里人也不太清楚。不过这几个月,他们的手头好像很宽裕,经常吃香的喝辣的。特别是崔丙腾那里,经常地吃肉喝酒,几乎日日不断。”
赵伯辰与李四平对视了一眼,暗暗点头。
现在赵伯辰已经知道,再平和的村子,也有暗流。只是这暗流有时候表现不出来,有时候条件合适,就表现了出来。以军堡的规模,在靠近驿路的村子表现明显,离驿路越远越不明显。/
各军堡的堡主,都倾向于不说这些人。别人问起,就只是说那些老实种田的人,而把这些人略过。如果不是赵伯辰在军堡里有比较高的威望,也很难问出来。
这些暗流,尤其以各村的十五至二十岁的少年为主。他们精力旺盛,好奇心强,不满足于父母的管束,往往做出格的事。只是军堡的农活很重,而且是自耕农,相对较少罢了。
赵伯辰道:“堡主,这几个人,尤其是你说的四个人,现在在哪里?”
杜中平想了一会道:“只有彭小乙在家里,其他三人日日不见身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干什么。”
赵伯辰想了一想,道:“我今天只带了四个人出来,需要你们村里帮忙一下。”
耆长跃跃欲试,道:“提举需要我们干什么?”
赵伯辰道:“耆长去找信得过的青壮,要二十个人。把这四个人抓起来,问一问话。”
耆长拱手称是,起身匆匆去了。
赵伯辰对杜中平道:“堡主,如果真出现了杀人越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还是提早说出来,主动处理为妙。我借堡里一些人手,把这些人抓起来问一问。破案了当然最好,即使不是这些人干的,对他们也是个警示。”
杜中平垂手称是。
赵伯辰看着杜中平,过了很久,轻轻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想要果断处置堡长,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要处理这种事情,靠的是制度,靠人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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