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放下酒杯,凝视着同样深思的刘禅,忽然绽开一抹笑意。
“我们久未通讯,没想到你们竟进展至此,老夫也是刚获此情报!”
田豫的轻笑声让刘禅稍感宽慰,期待着他的见解。
“你所言无误,虽不知你消息来源,但你的洞察力令人赞叹。王雄敢于从老夫手中夺取守护乌桓的重任,全因鲜卑领袖轲比能已归顺于他!
不仅如此,他还答应对我大魏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这无疑是王雄的一大功绩,但你是否察觉其中缺失的关键?”
“贸易互通!”即使不熟稔历史,刘禅此刻也明白,称臣纳贡仅是表面,真正重要的是与边疆进行魔法物资的交易。
因为在北境草原,最大的威胁与诱惑便是那些草原上的魔法战马。
田豫微微点头,赞赏地望向刘禅,“未曾料到玄德公之子,竟有如此独到见解,甚妙!”
突如其来的赞扬让刘禅有些尴尬,他不禁想起父亲当年的荒唐,似乎自己稍微聪明点就与他无关了。
“鲜卑的轲比能并未同意贸易互通,而幽州因其丰厚底蕴,加之幽并之地拥有自家的魔法牧场,直言不讳地说,他们并不在乎异族。
长久以来,异族无法构成实质威胁,因此王雄始终认为老夫这般对付异族纯属劳民伤财,为个人名誉扰乱边境,同时也损害了我天朝的伟大声望与仁德。
对此,尽管老夫想斥责他过于迂腐,但也不能怪他,因老夫与他,就像当年的公孙将军与刘幽州,无法评判对错,只因理念相异而已。”
田豫提及的公孙将军与刘幽州,正是白马勇士公孙瓒和幽州监察使刘虞。
如此一说,刘禅也认同这种相似性。田豫确实继承了白马公孙的信念,认为异族不可信赖,即使无法根除,也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而王雄则如同当年的刘虞,他在展现威严的同时,更多地意图将他们纳入麾下,以和煦的姿态,渴望赢得他们内心的臣服与认同...
在这片遥远的北疆之地,异族的威胁犹如阴影挥之不去,永无止境的战争是这片土地的真实写照。而异族一旦积聚力量,必将反噬其主,这是天地间不变的铁律。
“北疆的异族势力衰弱,难道这意味着王雄大人所行非正道吗?”
刘禅并非忽视了未来的五胡之乱,但那毕竟是八九十年后的灾难,而现在,王雄作为幽州刺史兼乌丸校尉,以仁义与信诺治理边疆,历史记载了他的功绩。
轲比能的鲜卑部众因此甘愿俯首称臣,主动向王雄伸出友谊之手,献上良驹以示忠诚,保障了曹氏家族北面的安宁。尽管现在他们是敌对的,刘禅仍认为,无论他们如何争斗,那是他们内部之事,决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让胡人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的局面绝不可接受。
轲比能后来的背叛,引来了大军压境,然而王雄依靠一名神秘刺客,成功刺杀了轲比能,十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尽管没人清楚那位塞beihan龙如何一剑终结了轲比能,但刘禅深知,这场浩劫的平息,王雄功不可没。
历史上邓艾进攻汉中的姜维,依赖的正是王雄早年驯化的那些鲜卑战士。这一点,无人能否认。
然而,田豫口中的真相却截然不同。
“你的消息无误,你的见解也有道理。朝廷眼下也正是如此看待,但你看到的还不够全面。
你仅从中原大地眺望北疆,所见自然有限。即便你深入幽州、并州,若不深入探究,你的抉择或许会与王雄相同。
老夫多次踏足北疆,幽州与并州的边境,甚至深入荒芜之地,曾被轲比能的三万精骑围困白城整整七日,才侥幸脱身。
但那段时间并未虚度,老夫对北疆的了解无人能及,对鲜卑,亦是如此。
你们是否觉得鲜卑虽强,却混乱无序,相互征伐,难以成为真正的威胁?”
“这...轲比能、素利、步度根等人彼此争斗,匈奴也趁机掠夺领土。也许他们将来强大,但现在确实不足挂齿。
如今为他们大动干戈,恐怕只会劳民伤财。”
“嗯...”田豫微微点头,“那你是否知晓,鲜卑如今已成为北方的主宰?”
“这...不可能!”刘禅难以置信,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鲜卑北魏的辉煌要到两百年后才显现,刘禅始终认为,当前最强大的异族无疑是前秦的前身——羌氐一族,以及赵汉刘渊的崛起,匈奴之地,鲜卑又何足挂齿。
鲜卑慕容氏崭露头角时,也只是落下了残暴的名声,离真正的崛起,还遥不可及...
"在遥远的萨拉德边界,鲜卑部落南抵赫尔曼森林,北拒神秘的丁令族群,东逐夫馀领地,西征乌孙之地,尽占古匈奴的广阔领土,东西横跨一万两千多里,南北绵延七千余里,无数山川、秘境湖泊和盐池尽在其掌握之中。"
田豫轻轻一笑,说出这番话,看见连简雍都被惊愕得目瞪口呆,他也颇为感慨。
"就连你们听到这样的事实都如此震惊,朝廷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当然,当初老夫首次听到这些,也不敢相信那个常被我们压制的鲜卑竟有如此强大力量。
然而,当老夫在白石城被三万精锐实实在在地包围时,我才确信无疑。
当时我只是想去救素利于危难,谁能料到,却意外获得了这惊人的情报。知晓此事后,我立刻想返回幽州,向朝廷禀报。
可惜,轲比能察觉后,将我困在白石城整整七日。当我回到幽州时,一切已成定局。
轲比能向王雄示弱示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乞求王雄庇护他,放过他一命,并献上各类珍宝。
王雄不了解鲜卑的实力,所以我深知,即便我舌绽莲花,他也无法相信,朝廷亦然。于是,我能做的便是促使他们互相争斗,尽可能延缓鲜卑的扩张脚步。
此外,此事中,老夫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
"将军请继续!"刘禅口干舌燥,再次觉得历史的记载太过简洁,五胡乱华寥寥数语,背后却是百年的筹谋与算计。
"鲜卑已然强盛至此,匈奴竟还能与其共存,乌桓已出局,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取乌桓而代之的竟是老夫闻所未闻的种族——羯族。这个新兴的部族看似加剧了北疆的动荡,但其中似乎蕴含着不寻常的意味。"
田豫说完,陷入沉思,而刘禅并未跟随他的思绪。鲜卑慕容、羯族石家、匈奴刘渊,加上羌氐胡人,便是五胡乱华的主角。他原本以为还有百年光阴,可以与曹氏江东从容对抗,甚至已准备在这代尽量减小双方的损失。
至于天下统一,那就交给下一代去策划,只要不让司马家族掌权,五胡就不会祸乱中原。
然而现在看来,司马家族确有罪责,可无论谁登上舞台,五胡仍将是巨大威胁,只是少了八王之乱这样的导火索。五胡是否能入侵的问题依旧,但他们始终是强大的敌人。
此刻,刘禅明白了,不论是王雄还是曹氏朝廷,他们并非不知外族威胁,只是过于精于算计。外族壮大就必须打压,否则将不断防御,劳民伤财... ...
然而,异族如同永恒的黑暗,斩之不尽,每当他们的力量衰微,便会隐退,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度掠夺牛羊,俘虏战士与子民,将其变为奴隶。
这似乎已成为一种策略,但谁料到,到了司马家族手中,竟会遭受挫折。
如今,刘禅眼中,这片中原不再仅仅是恐惧的象征,他感到,就连此刻围剿的异族,也让他心中生出无尽的畏惧!
此刻,他不知何故,或许是心智迷乱,突然向田豫问道:
“请问国让将军如何看待新城郡的孟达?”
刚才还交谈甚欢,田豫或许正想找人倾诉,刘禅一时口快,话已出口,便已懊悔不已。
闲聊归闲聊,这种话题可不能随意提及。
“新城郡的孟达……”田豫猛然抬头,嘴角含着似笑非笑,凝视着这位满头大汗的年轻人。
“此事,老夫不便言明,但你可以自己去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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