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现实中吧,显然冗长的回忆把我的思绪带偏了!
二十岁那年的春节,就这样在平静中度过,没有所谓的新衣服加身,对此也没有所求。好像也认同了灰姑娘是没有新衣服的这一观点。穿着朴素无华也是最为明显的标志。
当新年悄然过完后,村里的年轻人们都开始三五成群的往熟悉的大城市走去,而我则是躲在墙角处看着她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从门口路过,扯着嗓子与家里人开心告别,似乎在彰显着她们的高光时刻。
在暗处看到别人时髦的穿戴,再看看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落在尘埃里面的一颗沙子,而她们犹如一颗颗闪闪发光的金子。没有对比性,只有对我默默的伤害性。
她们又可以出去赚钱了,又可以到大城市去看高耸入云的大楼,可以继续行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即使下雨天也不怕,因为也不会把鞋子打湿,也不会双脚沾满泥巴。这就是她们出去后的意外收获。
当这些有利条件被一次次炫耀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大城市都是她们的家,非常的骄傲与自豪。
而我呢?突然自问后,找不到可以对答的话语,顿时把头垂的低低的。自卑感又开始席卷整个心房。
想起她们未走的时候,村里的桥头聚集处,也是村子里的信息交流中心。看到她们唾沫星子乱飞,慷慨激昂的把大城市描述的神乎其神的,我只是默默的躲在一边听着,那些端着饭碗的大婶,大妈们久久的不肯离去,像是意犹未尽,像是在听她们讲故事一般,认真的听着,当最为捧场的观众。
但是演讲人就那么几个,轮流值班,经常是所讲内容雷同,那些大妈们永远也听不腻,这些对于她们来说,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对遥远的地方那是无限的崇拜和向往。而我偶尔去捧一下场,但永远是躲在角落处倾听。可能也是和大妈们一样吧,对大城市有所向往吧!
而今,村子里与我年龄相仿的人也没剩几个了,有的是要结婚,有的是要订婚,只有我好似没有什么理由与借口,在家里依旧是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一天天的过着……
父母们过年的好心情随着村里人的相继离开,在近日内也荡然无存,不停的哀声长叹,本就心思缜密的我觉得这一切起因皆因为我,别人都是出去赚钱,而我还在家闲吃饭。
那刻,我也开始慌乱了。内心极度的不安!
村里桥头聚集处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安静,再也没有过年时的热闹场面,几位老人端着碗,低着头大口的喝着碗里的稀饭,偶尔碗里有异物漂浮在碗中的时候,果断的拿起筷子挑出来,“啪”的一下甩在地上,这时候在一边守候的鸡儿们,飞一般的扑过来,啄起那一团冒着热气的饭粒麻溜的离开了。而鸡儿飞过来所带起的尘土,无形中往他们的碗中又加上了一种“佐料”。
桥头处再也没有过年时的热闹,耳边再也听不到关于大城市的一切描述。
什么时候能走,去向哪里,我一概不知道,当初决绝的要从舅舅家离开,但是离开后去干什么,我没有了目标,就这样把自己谋生的路给断了,而自己也真的是找不到可以去工作的地方,哪怕是受苦受累,只要有一份很好的收入,我想我是可以接受的。
随着年龄的增大,我觉得我不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孩子了,我也想渴望拥有一些财富,来满足自己对原来物质匮乏的补偿。也想在人群中走出骄傲的,自信的步伐,不想灰头土脸的行走在人群中,乍一看去,与二愣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一切都是自己脑海中的卑微想法,真正的生活中,每天就坐在小院子里,小黄依偎在脚边,看着鸡儿迈着悠闲的步子在院子里装老大。而我最终被现实打败了。回不到曾经,也看不到未来,真的,内心开始一次次的慌乱!
在父母亲此起彼伏的哀叹声中,我的内心更加的难过,为了不让他们看我不顺眼,我开始不停的给自己找事情做,院里是但凡有鸡儿在那里随意拉屎,我都会第一时间把地面清洗干净,保证了院子里看上去像一面土黄色的镜子一般。
晚饭的时候,母亲还是忍不住的对我说“我们农村人,其实院子里干不干净,卫不卫生,屋里干不干净,卫不卫生,这都不重要,这些事情你不做,我们也会凑时间做,只不过没有你做的那么干净而已,你不是这个家里的保姆,所以还是要想着怎么去谋生,而不是整日的躲在家里,实在不行了,就还去姨妈那里吧,你才二十岁,这样长此下去,以后结婚了嫁妆钱你也赚不到,家里养你这么大了,还要继续去贴钱,要体谅你的父母知道吗?不是每天浑浑噩噩的,把给牛喂草,打扫庭院,做饭刷锅当成是你的日常……你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身体力行都是最好状态,要去做你父母们没有做过的事情,而不是这样待在家里,得过且过,不挣钱也不花钱,这样的日子你觉得舒服我看不下去啊。”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默默的低下头,将手中的扫帚紧紧攥在手中。
“比如现在都流行出去打工,又管吃又管住的,流水线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这样多好,细心一点,嘴巴乖巧一点,又不受气,一个月的工资又可以存取下来,多好。”
我耷拉着头听着……不敢反抗,不敢为自己辩驳!
“看着她们在大城市的餐馆里帮别人刷个盘子,就不认识自己的真面目了,拉着廉价的密码箱行走在土路上,不都是拉一会儿,轮子轮番的坏掉,想在土路上走出城市范,那就是装,最后不都是狼狈的扛着走,人前装的人五人六的,人后也不是一地心酸,既然她们都把你排挤,排挤我们这个家,那我们就另辟蹊径,做出一点成绩给她们看看,到底是谁可以,到底是谁行,就刷个盘子了,就在村子里嚣张的不像样,这在古代就是店小二,还把自己装的像个娘娘似的,我呸,给脸不要脸的都是”
母亲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多,我听的也是一愣一愣,像是把她这年前年后所积攒的怨气全部的讲出来了。说白了,就是看不惯我在家里。
显然语言与肢体动作过于激动了,她心里其实堵着一股气,那就是村里人到现在还是很排挤我们家,平常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唯独出去打工这件事,所有人都做的如出一辙,就是有再好的岗位空缺也不会把我带上,而我就这样被排斥到了村里的最边缘,像是透明人一样,被嫌弃遗忘!
“但是话说回来,你该为自己考虑了。”母亲最终还是恢复了刚才的语气。情绪也由刚才的激动无法控制得到了些许缓和。
那一刻即使我一言不发,但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冬日里的寒风一样,扑打着脸面,真的是很痛。
像是被母亲说到了痛点,眼泪像是强买强卖的赠送品,顺着脸缓缓滑落,我点着头,小心的说着“给姨妈联系吧,我过去。其实我也早就想出去了,出去了见见外面的大千世界,这也是我一直想的”
母亲看到我这么诚恳的表态,长叹一声后便离去了,活到了二十岁,朋友没有,想出去找工作,还要靠父母们打理关系,那刻,我觉得自己像是妈宝女,这二十年的历程都是怎么走过来的,别人都是朋友遍布东南西北,而我却一个都没有。顿时感到自己的可怜与可悲,那刻,我真的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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