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过夫妻自从得知女儿进城的消息以后,自是又气又急,只盼着女儿早点回来,此时正在家中坐立不安。忽见宋策到来,正要客套,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进屋以后站在当地低头不语。李过对来人打量一眼,却是觉得有些面生。转而对宋策说道:“宋兄请坐,不知这位年轻人是谁?”宋策遂答道:“这位便是那位和翠儿一同进城的罗公子。”李过听了,却也没有着急,反倒是好象松了一口气,但仍然用责备的口气对罗云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太任性了些,不过也还算不错,总算当日便回来了。”
这时一旁的李过妻子连忙问道:“我那淘气的女儿呢?快去给她说,赶紧回家认个错即可,不必害怕。”宋策和罗云听了这话,却都是低头不语,也没有动身。
李过立时感觉到有些不对,连忙有些警觉地问道:“出了何事?”
只见宋策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确实是出了些事情,还望你们二位听了莫要过于急燥。”接着转头对罗云说道:“详情还是由这位罗公子细说一遍吧。”罗云只好把刚刚对几位长辈说过的话又对李过夫妻原原本本细说一遍。李过夫妻听完,开始也是呆楞一番,接着妻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李过则突然起身冲向罗云,举手便打。可拳落一半,却又突然停住,指着罗云大声叱道:“若是我属下的孩子闯下如此大祸,今日非打他个骨断筋折不可。”罗云则低头说道:“李叔只管打,云儿决无半句怨言。”李过听了,却不再说话,只是气恼地坐过一边。而一旁的妻子却仍是痛哭不止。
这时,宋策则上前劝道:“弟妹切莫要伤心过度,那几人所以扣押姑娘,为的是得到财宝,倒也不会伤害于她。为今之计是要想出一个主意将小姐救出才是。”
李过知宋策有正事要和自己商议,连忙起身将妻子扶进内屋,又对妻子安慰一番,直到妻子止住哭声,才重新回来。宋策则问李过道:“此事既出,总要应对,不知贤弟可有何对策?”
李过轻叹一声答道:“我夫妻二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是视为掌上明珠一般,可要我李过为救她而献出财宝却也是万万不能,毕竟一为国事,一是家事。我身为大顺将军,受闯王重托护卫这批财宝,自当恪尽职守,不容有失。只是如今女儿为此而遭刼,却也不能不救,为今之计,也只能拼了我这条性命,进城搭救小女。”
这时罗云在一旁连忙插言道:“云儿与翠姑娘在山中已结拜为兄妹,他人也许只当笑谈,可我二人却是当真的。当时我二人也曾发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小妹遭难,云儿作为她的兄长,救她脱难自是义不容辞。所以,叔父若要进城,云儿定会跟随,就算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过听了罗云的话,一直凝重的脸色终于有了些放松,他口气和缓地说道:“你这年轻人倒也懂事,我也知道,这事主要还是要怨我那女儿太过任性,若是没有别的过节,我也许还真能认下你这个儿子。只是……唉!先不说这些,还是先说眼下之事吧。”
虽然李过的话没有说完,可谁都听的出来,他想说的是,可惜双方曾是誓不两立的仇敌。此时宋策也不想谈论这些,还是先设法救人为要。于是开口说道:“将军所说的救人方法只怕是难以行得通,对方毕竟是有着官家背景,以我们眼下的势力要和官府作对实是以卵击石,只怕是人救不出来,反倒是白白把自已也要搭上,实在是得不偿失。”李过说道:“兄长所虑,小弟岂能不知,自然不会去和他们硬拼,我的意思是要趁夜潜进那守尉府中,暗中将小女救出。”
宋策听了,仍是连连摇头道:“只恐也是不妥。”李过说道:“我自然也知此招施使起来多有不易,可小女身陷危难,我这当爹的总不能任她身陷危难之中而不管吧?”
宋策说道:“我观那周通、孙力二人,论文论武,皆非泛泛之辈,你能想到,他自然也想得到,岂能没有防备。倘若中了他们的圈套,惹得他们恼羞成怒,发生些什么实是难料。到那时可就真的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再要行事,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过听了,思量片刻,然后说道:“宋兄所言确实有理,只是小弟我现今也是急火攻心,乱了方寸,实是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倒是宋兄一向足智多谋,遇事不乱,还是宋兄为小弟拿个主意吧。”
宋策听了,正要说话,却看了一眼一直站立一旁的罗云说道:“眼下天时已然不早,这位罗小哥也已折腾了整整一天,必定也是疲累不堪,我看就先让这小哥回去,我们也吃些东西然后再议。”李过听了,随即应道:“也好,罗公子便先回去歇息吧。”罗云听了,也便起身而去。
罗云走后,此时李过妻子仍然躺卧于内屋床上,二人也不便打扰于她,只好自己动手收拾些饭菜,边吃边聊。李过说道:“看宋兄的神态,似乎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宋策听了,不慌不忙地说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打一听到这个消息,愚兄我便为此动了些心思,倒也思得一计,不过这其中细节还要与贤弟细细酙酌。以确保万无一失”。
李过一听,连忙急问道:“宋兄快快讲来,到底是何等妙计?”
宋策则答道:“我这一计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着有些警惕地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向李过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说了一阵。李过听罢,不由双手齐齐伸出拇指赞道:“军师就是军师,只怕当年帮朱元章夺天下的刘伯温也不过如此吧。”宋策听了,忙摆手道:“贤弟玩笑了。不过要行此计,还需几个能干的帮手方可。”
李过听了,立时痛快地说道:“我这属下之中,忠义能干者倒是不少,从中选几个帮手倒也不难。”
宋策听了,却是有些犹疑地说道:“这些人的忠心和能力确实很让人放心,不过,若是让他们参与这次行动,贫道却是觉得有些不妥。”
李过听了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宋兄觉得有何不妥?”宋策听了,叹息一声说道:“这些人年轻时被生计所逼,随闯王造反,多年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终于熬到战事结束,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后随将军来到这荒山之中,将军倒是也不曾亏待他们,让他们一个个安家立业,总算过上了正常日子。所幸多年以来官府也已将他们视为普通百姓,没再追究过往。如今若是让他们参与进这次行动之中,岂不是成了重新和官府作对。那周通的计划失败以后,岂会善罢干休,倘若是他们恼羞成怒,把气撒在这些庄民身上,来个旧账新账一起算,只怕是这些庄民就要遭殃了。到那时,你我二人岂不成了给这些庄民带来祸殃的罪人。”
李过听宋策如此一说,顿时醒悟,连忙歉然说道:“还是宋兄想的周到,愚弟只因救小女心切,一时迷了心智,若非宋兄提醒,必然铸成大错。”可接着却又有些犯难地说道:“既然这些庄民不宜参与,又到哪里去找帮手呢!宋策稍一沉吟,说道:“以贫道看来,这助我之人,除了庄内之人,倒是还有可用之人。”李过一听连忙问道:“不知宋兄所指何人?”宋策说道:“就是现住庄上的那几位寻宝者啊。”
李过听了,却是连连摇头道:“我等与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之人,他们来此本就是奔着财宝而来,如今我并未答应与之合作,他们怎肯出手助我。”
宋策却似胸有成竹般说道:“我去说动他们,估什应该能成。”李过却仍是有些忧心她说道:“若是他们果然答应,这个人情却是欠大了,只怕我李过一时难以偿还。”宋策听了,说道:“眼下还是救人要紧,至于其他,却也只能-走到哪算哪了。”此时李过也只好无奈地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那便劳烦宋兄前去说说看吧。”
此时二人也已经吃喝完毕,宋策随即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愚兄即刻便去说动几人,贤弟也尽快去着手准备其他吧。”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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