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王很是懵懂的问道“叔祖,不就是一份弹劾藩王不法事的奏疏和一份数据吗?怎么就涉及到对藩王动手了?”
韩王指了指靖江王,“你呀,都让你那个精明的父亲教傻了,皇帝故意让我们看这个,意思还不明显吗?你以为皇帝仅仅是敲打?你好好想想今日皇帝就见了我们几个吧?秦王在封地从不害民,还时不时的拿出府库赠予官府,让官府用于赈济流民,代王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也没有害民之事,你呢,更是被你父亲教的只敢在王府里面读书,哪怕出去也是打猎游玩,从未伤过平民吧?我呢,有了当年之事摆着,怎么敢乱来?结果呢皇帝偏偏就给我们几个看了这个,你说皇帝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安我们的心?然后让我们跟着出力?这事儿谁敢当场就应了?大明的宗室可不只是我们几个啊,你没看你秦王叔和代王叔,完全就是个锯嘴的葫芦?”
靖江王这才一脸的恍然道“怪不得呢,我说秦王叔和代王叔那么好说话的怎么一进了永安殿就一言不发了,不过代王叔不是跟您说话了吗?”
韩王听了冷哼一声“哼,他那是点我呢,这小家伙,一肚子的坏心思。行了,到了路口你就下去吧,留着点心,别让人给卖了,要不是看在你祖曾经救过我父,今日我也不会拉你上来,下去吧。”说罢不待靖江王说话就把他赶了下去。然后看着靖江王离开之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孙子,韩王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只能长叹一声,这个坏人自己非做不可了啊。
就在韩王离开的时候,襄王却是已经单独来到了乾清宫,朱祁镇也早早的等在了这里,见面之后襄王就要行礼,朱祁镇赶紧一把抓住了襄王的手臂道“皇叔,你要折煞侄儿吗?”
襄王却是固执道“陛下,先国后亲,太祖定例,亦是礼数,礼不可废。”说着就要继续行礼。
朱祁镇再次拦下道“皇叔,您是朕的亲叔叔,这里又是乾清宫,不是外朝,只叙血亲亲疏,不谈国法礼仪。”说着拉着襄王就坐在了座位上,他也没有去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了襄王旁边的位子,然后将撕去了姓名的奏疏递给了襄王道“皇叔,你曾监国,规矩也是知道的,您就先看看罢。”
襄王看了看奏疏,又看了看皇帝坚毅的眼神,这才拿起了奏疏看了起来,待看完奏疏之后沉默了半晌道“陛下,这本奏疏到是没有瞎说,若真是如此,百年之后大明的确是负担不起藩王了,甚至我皇族的确可能成为百姓口中咬牙切齿之存在。”说罢叹了一声,将奏疏递了回去。
朱祁镇按着奏疏道“是啊,若真如此大明早晚要被拖垮,可如今朕却是想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知皇叔有何教我?”
闻言襄王苦笑一声道“陛下,臣也是藩王”言下之意依然很是明显了。了朱祁镇却仍然真诚的看着他道“可是您还是我的亲叔叔。”
襄王无奈苦笑,却也想起了太皇太后刚刚对于皇帝的评价,极类你兄长,且天纵之才,又懂得进退,更兼具类比太宗之意,我儿可要仔细对待。想到这里襄王只能无奈的道“陛下,既然已经有主意了,不如说出来,臣也听听。”
朱祁镇道“近几年我会出一份宗室优待条例,可能会有有些严苛,等到诸位藩王适应了,我准备将南洋打下来,然后移藩!”说完之后便一瞬不瞬的盯着襄王想要看出来他的想法,而襄王却是轻轻的抬起了茶碗,然后低头饮茶,而茶碗正好挡住了朱祁镇的视线。
朱祁镇无奈的摇摇头,刚准备开口就看到襄王放下了茶碗,然后继续一言不发的看向襄王,等着襄王的下文。
襄王无奈之下只能开口道“陛下,臣恐宗室难以接受。”
朱祁镇点头,然后看着襄王道“朕并没有马上就要削藩,可是有些事儿总要提前准备不是?”
襄王真的无奈了,他是真的不想参合进来的,可是看如今却是皇帝铁了心了。自己是皇帝的亲叔叔,总归是逃不掉了,于是开口道“陛下若是想要移藩,臣以为总会有些不怎么安分的藩王会认同的,他们若是同意还好,可要是不同意,恐怕会闹起来的。”
朱祁镇道“我怕的就是这个,所以才想请皇叔您帮我从中斡旋一番。不知皇叔您可愿意?”
襄王闭目沉静一会儿,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朱祁镇很是高兴的一把握住襄王的手道“皇叔,侄儿在此多谢您了。”
襄王无奈苦笑然后道“陛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臣就下去了。”
朱祁镇点点头,襄王立刻起身行礼之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十六王府,韩王居于主座,太祖分封各王,出了楚王,宁王未到,其余诸王全部到齐,韩王将从朱祁镇那里得到的纸张分发给了诸王,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诸王看过之后,有的一脸的怒意,有的却是满不在乎,而有的却是手足失措。眼看着所有人都放下了纸张,韩王这才轻咳一声道“咳……各位都看过了吧?说说吧,究竟怎么想的?”
首先开口的事保安郡王,他起身环顾四周道“诸位,我们家情形特殊,今日里来这里也只是拜见各位叔伯长辈,其他的一概不参与。”说着看向韩王道“叔祖,不管如何,陛下发下这个,就是想要在一家人的范围内给处理了,我们一脉本就艰难,今日便不再参与了。”说罢躬身一礼,然后对着四周转了一圈,这才起身,然后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看着保安郡王离开,韩王也不多言,而是静静的看着,直到保安郡王的身影消失之后,这才对诸王道“还有谁不想说出心中所想的,都可以起身离开,或者谁有苦衷的,也可以密折陈奏,相信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堂上诸王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没做声。
韩王这才点了点摆在他手边的纸张道“这个东西,是御史联合地方三司衙门一起上奏的,虽然没有具名,但是终究留了痕迹,我只希望诸位不要去查,甚至当做不知道最好,有些事儿我们这些血亲可能还真的就不如那些言官和地方治民官。”
“王叔,您这是何意?合着太祖爷打下的天下,到了咱们这儿就不是老朱家的了?咱们爷们儿就要一个个的全部夹起尾巴做人呗?”
“就是啊,王叔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说我们的,真正被告的可还在封地没过来呢,诸位兄弟你们说是吧?”
“对啊,就是啊,不干我们的事儿,怎么就让我们看这些?这不是杀鸡给猴看嘛……”
韩王看着越来越乱的大堂,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立刻就起到了效果,所有人同时噤声看向了韩王。
韩王看着注视自己的诸王冷哼一声道“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当了几天的逍遥王爷就飘了?一个个的都忘了当年的事情了?也对,当年都是你们的父亲亲眼看的,你们到是一个个的全跟个废物似的,都没看到过。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今天找你们其实就是告诉你们,一个个的别犯傻,到了太皇太后寿辰的时候,别什么胡扯话都往外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要有个谱,还有就是这个东西。”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继续道“别以为没弹劾你们,你们就真的高枕无忧了,你们一个个的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问问自己有没有做这里面说的东西,还有自己回去也算算,人口滋生会不会如里面所说最后会拖垮大明,一个个的别花天酒地的跟个傻子一样。还有,把一些事情的手尾都给好好的擦干净,省得到后面被抓了小辫子,弄的大家都难看。”
诸王听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有几位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其中一个也不转身边走边道“叔王,您那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不就是世孙之事嘛,您爱怎么地就怎么地,我们啊可不想真的就把自己当成猪了,我们是姓朱,可不是真的猪,这大明可是朱皇帝的。”说罢很随意的掂了掂脚继续道“王叔,拜拜了您嘞。”说罢头也不回的也走了。
韩王有些气急的想要摔杯子,可最后还是没动手,然后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各位你们要是有事,也都回吧,反正我是把话说到了,真要不听我为没法子。”说着有些无奈的捂着额头,听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内心里却是一阵悲哀,太祖血脉竟然堕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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