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正在房中看书,公主磨进房间来东拉西扯半天。小姑娘瞅着公主道:“姐姐,你有话就说,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往日你可不是这般模样的。”
公主靠近小姑娘道:“妹妹,你不是说要去看看郭开是如何栽赃春平君的吗,为何还不去?”
小姑娘想着李左车不让自己参与此事,因此没有什么兴趣。公主恐李左车万一有失,便撺掇小姑娘私下行动,若是李左车自己解决了危机自然好,若是李左车自己不能解决,小姑娘便可作为后手,小姑娘一想也对,便约了公主深夜去郭开府中探看一番。
郭开少年时家贫,经常连饭都吃不饱,入宫之后跟着赵偃虽不愁吃穿,到底只是个宦者,毫无权势,还得看很多人的脸色。赵偃登位之后郭开水涨船高,做了赵国相国,有权有势,门庭若市。或许是早年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如今一旦得势特别喜欢铺张浪费,以显示自己的权势,连府邸也是建得极为广大。小姑娘在郭开府中转悠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郭开议事的 厅堂,此时郭开并没有在处理李左车遇刺的案子,反是在见魏太子增的使者。
小姑娘揭开了一片屋瓦往厅堂观看:只见郭开高居首座,正对魏使说如今李左车得了赵王的庇护,躲在庞煖军中,那庞煖十分难缠,只怕一时无法得手。表现的十分抱歉,并表示既然此事未成,要退回太子增的财货。
魏使一脸谄媚,对郭开言道财货是太子的一片心意,相国大人既然用心了,事情没办成只能说那李左车死期未到,此事慢慢谋划便好。
郭开听了十分高兴,坚持退了魏使一半的财货,就由魏使自己收了。
小姑娘听见二人谈话,好像行刺李左车之事果然是郭开主使,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找扈辄去办的。
魏使告辞而去,郭开叫来几个门客,开始商议明日上朝如何向赵王回话。
门客甲禀报道:“有门客乙和门客丙去年被派到春平君府上,如今深得春平君信任,昨日行事之时特意让此二人溜出春平君府中跟随扈辄将军行事,因此对现场之事十分了解,若是出首状告春平君,春平君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难以分辨。
郭开详细问了门客乙和门客丙的状况,知道都是贫家之子,为了养家投靠郭开。郭开此人虽然贪财,对跟自己相同出身的门客还比较好,也十分慷慨,反正自己的钱也是贪来的,花出去换来门客的忠心也不心痛。
郭开与门客甲等人商议良久,觉得在春申君府中安排的自己人也就门客乙和门客丙最受信任,让春平君和武安君相斗自然是好事,若是就此牺牲两个已经得到春平君信任的门客,代价也太大。最后郭开说到反正大王给的期限是三日,今日才一日,明日再做计较。
郭开回房之后想着退回了魏太子的财货,心中有些不快,独自跪坐案边叹息了一阵;又想到此次虽未杀了李左车,好歹将要挑起春平君和武安君的争斗,又欢天喜地起来。
至深夜郭开上榻安睡,恍惚间梦见刺杀李左车事泄,被李左车举了长剑一路追赶而来,郭开拼命逃跑,看看将要摆脱之时信平君提剑在前拦路,被李左车赶上,把长剑架在脖子上,寒气森森。
郭开好不容易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最是怕死,一见无路可逃,慌忙跪倒在地求饶。李左车也不言语,举起长剑就要砍下。郭开心胆皆裂,挥手猛扇自己,脸上一阵痛,猛然惊醒,原来是噩梦一场。
郭开起身坐起,只觉得浑身冷汗,抬起手来准备抹抹汗,手刚抬起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郭开侧头一看,挂在墙上的长剑不知何时放在自己枕头上,看位置刚刚就放在自己脖子旁边。郭开刚刚梦见李左车来砍自己的脖子尚心有余悸,猛然见那口剑冷森森的寒光耀眼夺目,好像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择人而噬。郭开吓得惊声尖叫,相国大人虽见多识广,甚少舞刀弄枪,若不是列国贵族都佩剑,只怕郭开房中也不会放剑,如今这把剑居然跑到相国大人枕头上来,怎不令人害怕。郭开大喊大叫引来众多下人,七手八脚地上来给郭开裹伤,又收了那口剑。
今晚值夜的人纷纷跪倒在郭开床前请罪。郭开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赵王偃的关系,他自己心思也颇为缜密,只是这十分才能都用在争权夺位和敛财上了,全无一分用来治国理政。此时细细一想,自然知道是有人夜入自己房中警告自己。郭开出身低微,骤登高位难免嚣张跋扈,这些年来得罪的人连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确定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郭开想到此人能自由出入自己的卧房犹自阵阵后怕,若是此人当真是起了杀心,自己这条小命必然难保,看来最近行事须得谨慎些,莫要在惹怒了暗中之人。
小姑娘出府之后公主急急迎上来问结果,小姑娘简略说了一遍,公主听说刺杀李左车之事果然是郭开所为,勃然大怒,拔了刀就要冲进去杀了郭开给李左车出气,被小姑娘拉住了。
小姑娘道:“邯郸形势十分复杂,武安君好歹是赵国之臣,若是我们杀了郭开,只怕对武安君不利;且李大哥正欲借此事试探赵王心意,此事便由他做主好了,我们只管在背后监视事态发展。”
公主也知道李左车对赵国朝堂颇有期望,此事正是关键时期,不好破坏了李左车计划,也就罢了。
小姑娘想着虽不能杀了郭开,总不能让他太好过。既然郭开想要利用在春平君府上的间者陷害春平君,此事最好透露给春平君知道,看春平君如何应付。
小姑娘引了公主到春平君府上,春平君虽是赵国宗室,这几年一直被赵王偃打压,为了向赵王偃显示自己并无野心,府中防卫十分松散,小姑娘和公主很容易就找到了议事厅。
春平君也正与几个宗室中人在厅中议事。赵王偃继位之后赵国国势危急,赵王偃难免时时找宗室要钱要粮,宗室中人心中颇有不满,春平君趁机拉拢,因此邯郸宗室一大半都是支持春平君的。
小姑娘和公主趴在屋瓦上偷听,听到公子代正说到李左车头上。那房屋甚高,小姑娘和公主竖起耳朵才勉强听了个大概,大概是说想不到武安君之孙居然如此厉害,以区区五六人挡住了上千人半个时辰的进攻,还几句话就瓦解了对方军心,若是再过些年头,让他在军中成长起来,只怕比之武安君也不遑多让。
春平君叹了一口气道:“我赵国的人才济济,前有信平君、武襄君,后有武安君,若是这些人才都能得到信任,又何惧秦人?只是如今的形势,便是武安君也不一定能保全,更何况李左车。我赵国的前途,实在堪忧啊。”
公子成闻言愤愤不平道:“大王就是信任郭开这等奸臣,似我等宗室众人反被疏远,武安君有定国之才,也只能偏居北地,若是依了我的意思,大王本就得位不正......”
春平君拼命忍住了脸上的笑意,摆手打断了那位公子的言语道:“公子小声些,若是这些言语被郭开听了去,你我性命不保。”
公子成道:“君上有什么好顾忌的,这赵王之位本就是君上的,若不是大王使了手段,岂有今日。”众人一起附和,春平君十分得意,吩咐众人权且隐忍。
公子成又道:“我观那李左车久后必为国之柱石,大王明知郭开与武安君有隙,偏偏派郭开来调查李左车遇刺之事,我想李左车必然心中不满,我们正好趁机把李左车拉拢过来,到了关键时刻,武安君必然站在我们一边。”
众人纷纷点头,春平君道:“若是能拉拢武安君,赵国大事可定,往日我也曾对武安君表示过亲近之意,可惜武安君并不接受,此事只怕难成。”
公子代道:“我听说武安君十分看重李左车这个孙子,这次李左车出游列国武安君连自己的先生也派出来保护李左车了,这一次李左车遇刺,虽说李左车应对有方,若不是跟着他的人武艺高强,李左车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千人的进攻。如此看来若是我们拉拢了李左车,拿下武安君不在话下。”
公子成道:“对对对,我听说李左车身边有一人剑术通神,连剑圣盖聂也自愧不如,十几年来剑圣盖聂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可见此人剑术之高。武安君肯派这等高手保护李左车,可见李左车在武安君心中的分量。”
春平君闻言大是意动,他不曾领兵打仗,因此对李左车挡住了千人的进攻并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听众人所言,细细一想千人对五六人,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那五六人淹死,居然被李左车逆风打退了,这李左车之能果然不凡。春平君曾听闻剑圣盖聂在防卫森严的秦王宫中来去自如,这李左车身边的人比之盖聂还要高明,若是能拉拢李左车,便是不能影响武安君,劝得此人出手杀了赵王,那赵王之位岂不就是自己的了。
春平君越想这李左车越是重要,只是到底如何拉拢李左车,实在是毫无头绪,只得看向众人。
公主听得春平君想要拉拢李左车,心中高兴,想着既然春平君不是刺杀李左车之人,在此待着也是无益,拉了小姑娘就要走。堂中公子成忽道:“君上的长女,青春几何了?”
公主听到公子成忽然问春平君的长女,不由大是好奇,又伏下身继续往里看。春平君看着公子成道:“公子的意思是?”
公子代拍手道:“公子说得有理,想那李左车青春年少,若是君上把爱女嫁给李左车,必然能收服他。”
公主在房上听说要把春平君的女儿嫁给李左车,鼻子都快气歪了,落了弯刀就要下去砍人,被小姑娘拉住了。
春平君迟疑道:“小女倒是正当婚龄,只是我听说李左车娶了东胡公主为妻,小女若是嫁过去,岂不成了妾室。”
公子成道:“如今这天下,秦人乃是我们的死敌;除了秦国之外,只有楚国强大,只是楚国除了春申君之外再无人才;齐国燕国比之赵国尚且不如,且此两国与秦,也不是我们联合的对象;韩魏两国孱弱不足论,令千金最好的归宿,必然是武安君之孙。公子葱曾言武安君用兵,天下无人可及;过几年李左车成长起来,必不弱于武安君;李左车身后还有东胡王,又有一个胜过剑圣盖聂的高手,照此看来,数年之后只怕这天下都要因李氏而震动。”
公子成之言太过惊世骇俗,众人听了都是惊讶,细细一想果然不错,赵葱也是一员良将,在军中多有战功,他如此推崇武安君必然是不错的。李左车用兵如神,有武安君做靠山,又是东胡王的女婿,还有一个剑术通神的高手相助,此时虽不显山不露水,数年之后只怕整个赵国都要仰李左车鼻息。
公主在屋瓦上看那春平君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就要这么干,不由大怒,又去摸刀。小姑娘赶紧按住了她,轻声道:“你若是下去,必然给李大哥带来麻烦。”公主安静下来,小姑娘又道:“他们想打李大哥的主意,想得美,有我在必然不让他们如愿。”
公主听了大是感动,凑到小姑娘耳边道:“我就知道妹妹对我最好了。
李左车正在房中看书,见公主回来,忙起身相迎。李左车正要问公主去哪里了,话还未出口被公主飞起一脚踢在大腿上,痛得龇牙咧嘴。公主踢完了犹自愤愤不平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李左车大是不解,还没问公主又道:“有了夫人还不满足,整天就知道娶妾。”
李左车满是委屈地道:“我哪里想过要娶妾了?”
公主恨道:“你若是想了,早被我一刀砍了,可恨别人巴巴的要给你纳妾。”
李左车哭丧着脸道:“是谁这样害我,我去砍了他。”
公主见李左车态度这么好,转怒为喜道:“就是那个春平君,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去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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