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裳并不明白沈秋辞为何要待自己这般狠。
在夏裳看来,即便是日后皇后问起来,沈秋辞也可以推脱,说她昏迷三载久未练习,对于瑶琴一技有所生疏。
皇后通情达理,想来也不会为难她什么。
然事已至此,她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只能满眼心疼地看着素白纱布有星点血迹渗出,哽咽道:
“无论如何,姑娘也不能伤着自己的身子。”
沈秋辞含笑应下,“好了,我应你,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
夏裳取了一方软垫来,垫在沈秋辞的手底下,让她舒坦些,
“如今姑娘已经替大姑娘报仇雪恨,想来大姑娘泉下有知也能瞑目。等来日与世子和离后,您也该紧着过好自个儿的日子才是。”
沈秋辞默然少顷,终是点头应下了。
长姐的死还有蹊跷,纵是裴家满门死绝,也并未挖出事情的全部真相来。
沈秋辞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她做事从不会半途而废。
只是许多事,倒也不用说给夏裳,让她徒增烦恼。
夏裳品性纯善,此间事了,也该让她回到沈府照顾在母亲身边才是。
若是还跟着她,日子总是过不安稳的。
听夏裳又道:“其实皇后娘娘原本和大姑娘就相处得极好,如今姑娘顶替了大姑娘的身份,若能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更进一步,您又是忠勇公的嫡女,指不定来日皇后娘娘还能给您择一好夫家。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艰难,有了夫家撑着门面,才算是有所依了。”
沈秋辞闻言浅笑着摇头,“这世上所有的面子里子,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若是一味靠着别人,成了旁人的附庸,反倒活没了自个儿,那日子过得岂不是没劲透了?”
夏裳道:“话虽如此,但姑娘总归年轻,总不能后半辈子都一个人过吧?”
“为何不能?”沈秋辞反问:“越是高门贵胄,越是善于伪装,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姐从前不也因着要嫁给裴远舟而满心欢喜?可她最终得了什么?
我若再嫁,又怎知不是从一处火坑跳到了另一处火坑?便是得一良人,婚后又需恪守妇道,侍奉翁姑,相夫教子,这一生白白给旁人奉献了去,岂不没劲透了?倒不如独善其身,反而乐得自在。”
沈秋辞这样的言论,夏裳倒是头一回听。
她自幼接受到的教育,为女子者,皆是闺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纵是遇人不淑,也得守着贞洁,守着妇道,从一而终。
不过方才沈秋辞那番话,却又叫她觉得不无道理。
她若再说下去,难免要成了抬杠,于是话锋一转,道:
“便是不指着皇后娘娘说一门好亲事,姑娘与她交好,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儿。”
她凑近沈秋辞些,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道:
“年前皇上大病一场,而今虽然痊愈圣体康健,但朝堂之上已有许多朝臣在进言立储一事。宫里头大皇子不得皇上器重,二皇子又是皇上的养子,是无缘继承大统的。算来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只有皇后娘娘膝下的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沈秋辞打断了夏裳的话,疑惑道:
“皇后不是只育有四皇子一子吗?”
夏裳解释道:“三皇子萧景珩的生母,听说从前在宫中犯下了大错,被皇上打入冷宫后莫名其妙的殁了。满宫里都传着,其实是皇上容不下她,背地里偷偷处决了她。因着这些谣言,三皇子的生母就被人传成了妖妃,导致他在宫中也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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