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胥上前,朝汉安侯恭敬行礼道:“叔父。”
汉安侯这才收回眼,淡淡道:“玄麟你说,发生了何事?”
他将目光移到院中被押着的男人身上:“此乃何人?”
“回叔父,他是北都尉之子张猛......”
王胥心里郁闷,不知如何开口,眼神不经意间和后面的沈穗对上视线,他欲言又止。
沈穗却是会错了意,又见耳房的门紧紧关着,院中只有张猛一人被羁押,她便以为是丞相等人给卿云那贱人留了颜面。
可沈穗怎会允许卿云好过,她当即上前几步,眸中带泪,朝着丞相跪下央求:“姑父——”
沈穗膝行几步,靠近丞相,泪光盈盈中满是哀色:“姑父,穗儿斗胆求您,此事关乎丞相府声誉,又关系到卿云的清誉,求您一定要查明此事。”
院中众人神色各异,沈菁只当沈穗是想为卿云求个公道,她叹道:“穗儿,你快起来,她行事不检做出丑事来,这不干你的事。”
沈穗顺势被王胥扶了起来,泪光还在眼中打转:“姑母,卿云虽出身卑微,但既已入府,便是丞相府的人。”
“她或许也只是一时糊涂,又或许是和这位张公子情投意合,才会情不自禁做出此事......”
沈穗明着是为卿云辩白,可却是将通奸的罪名彻底按死在卿云身上了。
沈韫玉听不下去,冲上来与她争辩:“今日之事闹得人仰马翻,你如何就能认定是卿云通奸?依我看,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
“妹妹,我知道你素来看重卿云,比待我这个亲姐姐还要好,可你也不见得就全然了解卿云啊,她有了男女之情的心思,也是人之常理,只是不该如此情动......”
沈穗双眼无辜,气得沈韫玉脸色涨红:“你凭什么妄下结论?张猛身高八尺,女子的气力本就落于下风,他若是逼奸,女子又岂能轻易摆脱?”
沈韫玉又气又急,气的是沈穗要将通奸的脏水泼到卿云身上,急的是房内的人真是卿云的话,那她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沈韫玉气急攻心,双眼落下泪来。
姐姐......
沈穗见到她为卿云落泪,心里只觉得痛快,同时还不忘装可怜。
“韫儿,你误会我了,我也是想着张公子对丞相府并不熟悉,若非有人引路,他怎能找到这里呢?”
又是三言两语,就引着人往卿云是有意勾引张猛上猜测。
沈韫玉怒而抬眸,声音坚定:“你如何断定就是卿云勾引?张猛是不认得路,但偌大的丞相府中也不知卿云认得路,你不是也认得吗?”
她句句条理清晰,逼向沈穗:“那岂不是说,你也能将张猛引到此处,蓄意陷害卿云!”
沈穗没想到沈韫玉如此难缠,她装作被吓得脸色煞白,身子也摇摇欲坠。
“妹妹,你怎能这般想我呢?”
沈韫玉欲再上前,却被王胥拦住:“够了!沈韫玉,穗儿是你的姐姐,你怎可不顾长幼,如此无礼?”
身后的沈夫人见到沈穗被沈韫玉为难成这样,还是当着丞相和沈菁的面,沈夫人气急上前,直接一巴掌掴在沈韫玉脸上。
“你还敢对你姐姐疾言厉色,真是少教!”
沈韫玉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几步,脸颊瞬间红肿,她愕然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母亲?!”
沈夫人怒气冲冲,手指几乎要点到她的鼻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个低贱的女人冤枉自己的姐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沈韫玉咬紧牙关,眼眶泛红,院中众人皆是一惊,连丞相也微微皱眉,气氛一时凝滞。
沈穗见状,得意地勾唇,又迅速换上担忧的神色,上前欲扶沈韫玉:“韫儿,你疼不疼?”
她永远是这样,永远无辜可怜。
沈韫玉凝着沈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厌倦。
从小到大,她只要与沈穗碰到一起,没有一日是不挨骂的,沈穗只要哭一哭,都不必说什么,沈夫人便认为是沈韫玉嫉妒之心作祟,为难了沈穗。
沈穗体弱多病,一直占据了沈夫人大半的心神,她总是念着“姐姐身体不好,你要多让着她”,听得沈韫玉厌烦又伤心。
沈夫人全忘了,沈韫玉的身体也不好,而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病发作的日子虽不如沈穗频繁,但每每发病,也是难熬。
可每次两个女儿病了,不论轻重缓急,沈夫人都只会陪在沈穗身边,沈父忙于公务也鲜少能关心到沈韫玉,直到四年前......
卿云入了沈府,她本是被指派到沈穗身边的侍女,但沈韫玉只见了她一面,心中就有股感觉,一定要将她留下!
这是沈韫玉第一次从沈穗手中抢人,她直接去找了沈父做主,成功将卿云留在身边。
这是沈韫玉第一次和沈穗争锋相对,但在沈夫人眼中,她早已“十恶不赦”,她也不想去辩驳什么,奢求从沈穗指尖偶尔漏出来的母爱。
有卿云陪伴在身边,沈韫玉才不觉得孤单,也不再在意沈夫人和沈穗。
她从前只在想:沈穗这般活着不累吗?
可今日,沈穗偏偏如此陷害卿云,沈韫玉也忍不得了。
沈韫玉眼神冷极了:“你行事如此卑劣,真当我会一直忍让吗?”
她猛地甩开沈穗的手,沈穗一怔,但沈韫玉的鲁莽大有利于她。
沈夫人才打了沈韫玉一巴掌,她也怔愣了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打了亲生女儿。
但此刻看着沈韫玉还是执迷不悟,不识好歹,沈夫人就觉得自己没错,她上前护住沈穗。
“你有气冲着我来,拿你姐姐撒什么气?”
沈韫玉不想再多说什么,她转而求丞相道:“姑父,今日之事必定有鬼,还请姑父严查。”
丞相沉着脸:“你继续说下去。”
“卿云离开宴席时身体不适,众人都能作证,而张猛能出现在南苑,必定是有同谋!扶着卿云离席的侍女,南苑看管的小厮,以及到宴席上报信的小厮,都必须审问彻查!”
沈韫玉句句条理清晰,听得沈穗心惊:不能再让她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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