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大患尽去,朝廷可安,社稷可安矣!”
珠帘之后,德妃平静道:“诸位卿家多虑了,卫大人想来也只是一声提醒,并无他意。”
万文弼到底是从小人物慢慢混上来的,又在朝堂浸淫多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朗声开口,“陛下应天登基,自有天助,安国郡王一战擒二贼,弥消大患,实乃社稷之幸,万民之幸!如此便也无需那些繁杂手段,陛下天威到处,自有四方畏服!”
说完万文弼忐忑地低着头,等待着上方的回应。
德妃的声音从珠帘后缓缓飘出,“陛下天威,自是不凡,但能得此胜亦有赖于安国郡王及麾下众将士倾力而战,方能安国定邦,万卿领着中枢诸公需尽快好生议定封赏诸事,勿要寒了前线血战将士之心。”
见太后没有开口,万文弼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老臣领旨!”
一场风波过去,再加上这等好事,朝堂之上的气氛也自然地轻松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迈步出列,“太后、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是新任刑部左侍郎邢师古,心头登时一凛。
“邢卿请讲。”
“太后、陛下,今圣天子新立,各地叛军汹涌,宜召各州州牧入朝觐见,问明情况,面授机宜,早安大局,以还天下太平,百姓平安为要!”
“不可!”
“万万不可!”
邢师古的话音方落,便是接连几声驳斥。
这一次,却不是先前暗藏机锋的明枪暗箭,明争暗斗,而是朝臣真心实意地反对。
而且大多都是朝中重臣。
谁都听得出来,邢师古冠冕堂皇的话背后,就是要逼着各州州牧给个态度,是忠还是不忠。
忠的话,就乖乖进京,任人鱼肉,不忠的话,那朝廷自然就会按照不忠的态度来对待。
在承平时节,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州牧州牧本就是代天牧民,依旧是朝廷的臣子,能让你上,自然可以让你下,让你回京,抑或直接去职,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一样。
“太后、陛下,如今四方局势本就不稳,贸然征召州牧入朝,恐生事端啊。”
“太后明鉴,当下各地纷乱,州牧坐镇各州,指挥平叛,一旦州牧离开,各州之士群龙无首,若使叛军趁机坐大,则得不偿失啊!”
“太后,如今天下十三州,除开泗水、云梦二州叛乱平定,其余各州各有忧虑之处,依老臣之见,当徐徐图之,聚大力而抚一州,而后照例推行,而后天下自定!”
“依照诸位大人之言,如今各州州牧手握军伍,实力不俗,朝廷不能得罪,一旦他们心生不满,便可能趁机生事,那我就想问一句,这样哄出来的臣子,还是我大夏的臣子吗?如今都召不来,未来就能召得来了?”
开言献策的邢师古还没反驳,卫远志又一次跳了出来,冷冷开口。
他看着众人,“我当年亦是先帝召回京中为官的,何曾有过半分犹豫?如今陛下召见各州州牧入朝,不是为了将他们叫来砍杀了,而是要分析各州情况,制定更好的剿匪平乱之策,若是因为心忧自己封疆大吏之权会丧失而不愿回京,这样的臣子留之何用?”
“朝廷要的是为国尽忠的臣子,而不是挟兵自重的野心家!如果按照诸位大人的策略,这天下何时能够平定?一年、三年、十年?你们躺在此间好酒好菜,娇妻美妾等得起,那些离散于战乱的百姓等得起吗?”
“卫远志!你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说说我哪点做得不对?”
“治大国若烹小鲜!岂有如此草率激进之理!若是真的逼反各州,又当如何?”
卫远志冷冷一哼,“反了正好!朝廷本就要派兵平叛,平一个是平,平两个也是平!想要身死族灭,那就尽管来试试!”
“你!”
一个老臣气得直跺脚,目光也不掩饰地看着夏景昀,“朝堂不是那么简单的,一腔孤勇横冲直撞,是要吃大亏的!”
夏景昀一脸诧异,“贺大人这是在说我?”
看着夏景昀那满脸无辜的样子,老头儿的气又撒不出来,转身朝着德妃和东方白一拜,“太后、陛下,老臣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全无私心,如今局势还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之时,行事当慎之又慎,邢侍郎之策,太过想当然,请太后三思,请陛下三思。”
随着老头儿的话,陆续又有不少人跟着开口,大殿之上,响起了整齐的喊声,“请太后三思,请陛下三思!”
到了这个份儿上,夏景昀也不再装死,迈步出列,“太后、陛下,臣有一言。”
东方白急切道:“爱卿请讲!”
夏景昀正色道:“逆贼东方明弑父登基,陛下起兵拨乱反正,得位之正,无可争议。如今朝堂既定,南方三州已平,更兼中州、龙首州在手,吕萧二贼落网,正当扫平天下以安万民。邢侍郎之建言,臣以为可行,原因有四。”
“眼下天下各州,除泗水、云梦二州之外,叛乱四起,烽烟处处,黎民饱受战乱离散之苦,屡遭恶贼乱匪之害,天子统御万民,当有为民生计,速平天下,此天子之责,此其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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