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朕与母后在宫中设宴,欢庆此战之胜,贵使也要一并出席啊!”
薛文律光是想到那个场景便觉得脸颊一阵生疼,但是南朝陛下此刻的话,却并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而是直接的通知,压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只好点头,“多谢陛下,外臣一定出席。”
东方白笑着道:“既如此,那就明日见了。”
夏景昀也朝薛文律微笑道:“还望贵使记得本官之请。”
薛文律嘴角抽了抽,抚胸一礼,“外臣恭送陛下。”
白云边小声道:“想什么呢,该走的是我们。”
脑子刚才一时发懵的薛文律捏了捏拳头,赶紧重新行礼告辞。
看着几人离开,夏景昀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禁军统领商至诚,对东方白道:“陛下,让商将军派两个好手护卫一下白中丞吧,我怕他把北梁人真给弄得心神崩溃了。”
东方白哈哈点头,刚才旁观了片刻的商至诚憋着笑应下。
走下了楼,三位老先生已经不在了,北梁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白云边张了张嘴,但看着自己身边就比自己还弱鸡的属吏,真怕把薛文律惹毛了给自己噶了,正打算悻悻闭嘴,身后默默走来两个禁军精锐,“白中丞,这两日城中多有庆祝之事,陛下担忧你外出奔走之安全,特命小人两人前来护卫。”
白云边眼前一亮,胸脯登时一挺,对着薛文律道:“世子殿下,放心,三位老先生高风亮节事儿也多,不会在这儿等着嘲讽你们的。”
薛文律脚下登时一个踉跄。
而等他们走出清北楼的大门,北梁三人便齐齐傻眼。
只见荀飞鸿领着整个院中的涂山三杰弟子们一起站着,瞧见他们出来,荀飞鸿便开口道:“在下奉师命领众师兄弟在此,恭送贵使一行。”
随着他的话音,身后众人齐齐作揖躬身,“恭送贵使,有空常来做客。”
这整齐的欢送声,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们脸上。
而那些他们先前所说的以德报怨的言语,在回忆中重新翻涌起来,仿如一个举着剑的小人,呐喊着把他们的羞耻刺得千疮百孔。
直到此刻,耶律文德和元文景二人才终于明白,那句以德报怨,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带着多么浓厚的讽刺。
亏得他们先前还觉得这都是些谦谦君子,现在看来,君子个屁,心眼儿简直又多又黑!
薛文律此刻已经麻木了,装作没听懂,朝着众人回了一礼,“多谢,告辞。”
快步走出,他猛地扭头看着白云边,“白大人,不必送了!”
白云边看着薛文律这表情,知道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暂时不能再刺激这位了,于是行了一礼,“那就请诸位慢行,咱们明日再见。”
看着马车在严密的护卫下缓缓离开,白云边双手合十,念念有辞。
一旁的属吏忍不住问道:“白大人,您说啥呢?”
“本官希望世子殿下千万要挺住啊,本官还没过瘾呢!”
属吏嘴角抽抽,怜悯地看了一眼那辆远去的马车。
马车中,北梁三人面面相觑,脸色俱都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在带着无尽希望而来的路上,在趾高气扬抵达中京的时候,在南朝朝堂上对着满朝君臣放狠话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是这个结果。
他们起事的时机挑得不可谓不好,他们筹谋已久,又找到了东方平这么一个极佳的突破口。
南朝风云变幻的局势又给他们增加了如此有利的砝码,最关键的是,姜青玄的死,让南朝的定海神针倒下,南朝朝堂之上有权争和清洗,四方之地有烽烟和杀戮,混乱而虚弱。
雨燕州的开局也是如梦似幻般的美好,短短几日便席卷了整个雨燕州,所有人都觉得,此番谋局,成了!
但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就是这样内忧外患的南朝,连平叛之兵都派不出多少的南朝,竟然真的有勇气直面他们数万精兵,抵挡住了他们的攻心之策,然后,他们还居然胜了!
胜了就胜了吧,大不了大家重整旗鼓,再度来过,但是.......
他们怎么能把慕容虎都给杀了啊!
慕容虎怎么又能被他们给杀了啊!
你领着强大的鹞鹰骑,还有南朝数万边军帮忙,你怎么就能被他们杀了啊!
“慕容虎真是该死!”
薛文律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耶律文德和元文景一脸由衷的认同,但却并未开口附和,他们虽同为北梁七大姓的族人,但两个都是旁支,这种话,身为镇南王世子的薛文律骂骂也就算了,他们要是附和了,传出去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
骂了一句之后,车厢重新安静下来,而马车也已经走到了大街之上,四周的闹嚷清晰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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