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书岁疑惑的目光下,他烦闷地皱了皱眉,改口道:“算了,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废帝还在冷宫关着,说好的要将他交给你处置,我并未动他。”
谢厌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将事情交代完,就继续投入到奏折中。
子书岁轻垂眼眸,这两个月谢厌刚登基,事务不少,连带着她也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去处理燕废帝和嵇家的废太后。
她点点头,见谢厌一副投入沉浸公务的模样,她也不打扰他,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少女的脚步干脆不留恋,故而没有瞧见,身后沉浸在奏折中的男人悄然抬起了头,望着她的背影发起呆来。
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御书房内,谢厌望着空无一人的空气,惆怅低迷地叹出一息。
曾经随军征战时,也曾有幻想过自己会成为大将军,成为太子,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这么突然成为皇帝。
而这个位子,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昔日军营中的好兄弟,现在对他只有敬畏,不敢逾越半分。
父王出征,不知归期。
连她也要走了。
也对,他们共同的目标已经完成,她与他终是会分道扬镳。
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时时刻刻处理奏折。
“陛下,御史台与礼部联名上书——”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双手捧着奏折,从外走入御书房内,恭敬地瞧了一眼,发现新帝正在发愣。
李公公想到刚才走出去辅国公主,内心种下了猜测的种子。
谢厌回过神,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又怎么了?”
李公公将奏折呈上,一边抿着笑脸,“陛下登基之初,后宫空虚,众臣都希望陛下早些立后,稳固朝纲,广选秀女,繁衍子嗣,以安国本。”
闻言,谢厌刚接过的奏折就仿佛发烫似的,被他扔到了一边,他冷嗤道:“立后选妃,就能稳固朝纲了?可笑,废帝妃妾众多,还不是亡国了。”
李公公低头,感觉到新帝并不想立后纳妃,于是立即改口,“陛下年少英勇,自然不是废帝能比的,只是陛下今年二十有二,若迟迟不立下皇后,恐怕,众臣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后位呢。”
皇后之位,可是个香饽饽啊,一日不立后,众臣便要时刻盯着抢着。
李公公所言不假,立后,的确能小范围的安定人心。
谢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烦闷了,他眉头拧着,忍不住小声道:“真烦。”
李公公的头更低了,此时又听上首的男人问——
“朕对他们的女儿不感兴趣,娶来也是耽误人家,又何必非得上赶着?”
李公公脑海中排演一边措辞,才温吞地道:“陛下,世家千金的嫁娶,也是家族联姻,她们就算嫁的不是陛下,嫁给别人,也并不是她们能选择的。”
再听上首无言,李公公偷摸着抬头瞧了一眼,“难道,是陛下心中有了人?”
谢厌无言,眉头却拧得更深了。
这让李公公加深了心底的猜测,委婉地问道:“陛下乃大晋之主,不论陛下喜欢何人、何物,都可直接取之,何故因此感到困扰?”
这话,让谢厌不满地朝李公公扫了一眼,“李寿全。”
谢厌叫着李公公的大名,嗓音带着威严和警告,“你所说的直接取与强盗何异?大晋是百姓的大晋,朕能制定规则,但不能破坏规则,这才是大国能长治久安的发展之道。”
被警告说教一顿的李公公当即跪下,也被谢厌的威压所震慑,“是奴才失言,奴才该死!”
“起来吧。”谢厌并没有要罚他的意思。
李公公缓缓站起,却仍在思考要如何宽慰帝王。
毕竟能做总管公公的,胆子总该比常人大些,也要比常人更懂察言观色些。
“方才是奴才失言了,陛下是正人君子,奴才觉得,陛下所心悦之人,说不准也心悦陛下呢。”李公公谄媚道。
谢厌摇了摇头,“不,她不喜欢。”
“可……”李公公犹疑道,“奴才瞧辅国公主待陛下,也是十分亲近的,陛下何不问问她的意思呢?”
谢厌脸色唰地变了,眼神也凌厉几分,“朕何时说她是谁了?!”
李公公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笑,“陛下的心意,都写在眼睛里了。”
谢厌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气呼呼地拧着眉,“她的目标已经达成,与我……与朕再也没有共同的语言了。”
李公公倾听着,其实很想说,“陛下喜欢什么就抢过来就是了,何必非要做君子?”可李公公一想到刚才那通怒火,就乖乖地闭嘴不谈了。
反正,不争不抢是肯定得不到的。
此时,殿内忽然响起略带讶异的女声——
“喜欢我?”
谢厌条件反射地朝声源处望去,只见刚才离去的少女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站在外间的屏风后,她诧异地瞪着眼。
谢厌不知子书岁听见了多少,顿时尴尬又羞恼,捏了捏拳头,怒火朝李公公发去——
“滚,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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