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村的仓库内开了个发饰工厂的事,很快就在全村传开了。
有人跑过来看新奇,也有人觉得这纯粹是瞎胡闹,还有人眼红,在背后咒骂。其中就属殷贵男和祝老婆子骂得最凶。
“我呸!还发饰厂呢,真是笑话!就几张木板扎的凳子,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随便搭上一张板子当作台,找了几个老妖精小妖精缝缝补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殷贵男现在走过仓库场就要狠狠吐两口口水,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亮晶晶发饰厂的东西在供销社代销的消息,目前知悉人数还控制在小范围内,梁书弗就等过两天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她还和殷婆婆芳婶子她们说了,工资的事暂时保密,谁问都不要说。
祝老婆子被“赔偿金”吓到了后,自己不敢做什么,却一直在私下诅咒梁勇一家,她是巴不得梁勇一家倒霉。
见梁勇家除了卖黄鳝、帮人做衣服外,还搞起了什么头花,心里恨毒了,成天的咒骂“赔钱”、“倒霉”之类的。
臧金宝见隔壁黄细妹婆媳两个天天往仓库场跑,就旁敲侧击问:“老三家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没什么,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去搭把手。”
黄细妹敷衍道。
“那你和小来每天都去帮忙,孙秀芹肯定要给你们发钱吧。”
臧金宝才不相信黄细妹有那么好心,她觉得黄细妹肯定是有利可图才这么勤快。
“钱不钱的都无所谓,我是她们的亲婶子,一家人不帮着点,难道还指望外人。”
黄细妹瞟了她一眼,“再说小弗还是我家大丫头的救命恩人。哎,你说小弗才多大,当时想也不想就跳下了河,那可真正是个好孩子。可不像有些人,白长了年岁和一身的肉,却能见死不救。”
臧金宝见她指桑骂槐,圆滚滚的身子就是一扭。
“呵呵,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去帮忙了。”
心里却狠狠啐了一口,我呸!黄细妹肯定是吃到了甜头,才处处帮着梁勇一家说话。
说起来他们也是梁勇的亲大伯家,怎么不来孝顺他们?
让梁勇帮着卖泥货就推脱,让孙秀芹给点次品布也不肯,甚至让她做件衣服还要收钱。
真是穷死鬼,一家都掉钱眼里了。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撮着猪油芝麻馅,等下用来包糯米汤团。
“妈,我们来了。”
梁董英带着女婿上门,臧金宝立刻迎出去,在看到钱文忠手里提着的点心包裹后,脸上的笑意更大。
“哎呀,小钱也来啦。”
“伯母,听董英说你喜欢吃乾记的桃酥,伯父喜欢吃王记的袜底酥,都是新鲜出炉的。”
臧金宝用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接过麻绳,掂了一下重量,心中十分满意。
“瞧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些东西啊,这不是破费吗?”
“应该的,一点点心而已。”
钱文忠厚厚的嘴唇弯了下,“只要您和伯父喜欢,就没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哎呦,你这孩子。”
臧金宝笑得黄牙都出来了,“快进屋坐,我正在包汤团,马上就开饭了。”
安置好女儿和准女婿后,臧金宝就进灶房去包汤团了。
“妈,我帮你。”
梁董英凑过来。
“哎呦,吓我一跳。”
臧金宝拍了下女儿的手,“你来干嘛,不去陪小钱。”
“利峰起床了,文忠正在和他说话呢。”
梁董英撇撇嘴。
自己这个弟弟,好好的工作不做,今天又没去上班,晚上不知道溜出去到哪去玩了。
“妈,你也该管管利峰了,他这样迟早要把饭碗给砸了。”
父亲年级也大了,厂里已经有了让他退的意思了。
臧金宝点着头:“知道了,我会管的。”
对于自己的小儿子,臧金宝总是护着。
见她这样,梁董英也无奈,只能叹气,“有没有萝卜丝肉的,我喜欢吃咸的团子。”
“要死了,猪油芝麻馅还不够,哪来的钱买肉。”
臧金宝骂道。
“我可是每个月交十块钱的,家里怎么就吃不起肉了。”
梁董英不满意,母亲肯定拿自己的前贴补小弟了。
“你才工作多久?交的那些钱不要置办嫁妆啊?”
“那我要买县里的红呢大衣,还要同套的裙子和红皮鞋,被子枕头要8床,椅子要6张,其他就和大姐一样。”
臧金宝压低声音骂道,“你怎么不去抢啊,那得多少钱!”
“我不管,文忠家是镇上的,他妈本来就看不上我们乡下人。我要是拿不出这些嫁妆肯定要被他父母和大姐笑话。”
梁董英狠狠捏了个团子,“你也瞧见了,文忠家条件不是大姐夫能比的,你要是不给我做脸,以后也别指望我提溜利峰。”
“反了你了,翅膀硬了就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臧金宝将一块米粉团扔在搪瓷面盆里。
梁董英也不甘示弱,将手里的面团砸在了灶上。
“妈,我也是你的女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再说大姐那眼看着是不中用了,小弟又是这个情况,你以后养老还不得指望我?”
“你!”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文忠的姐姐嫁得好,经常贴补娘家;文忠父母都是工人,他自己也是塑料厂的采购,只要我嫁过去,以后家里办什么事情都能多一份力。”
过了好久,臧金宝才忿忿道:“我又没说不给你置办,你说你就这么和我急赤白脸,真是堵我的心。”
梁董英听到母亲松口,这才转阴为晴,“我这不是着急么,文忠这样的条件,我肯定要抓紧了。以后你和我爸的点心管够了吃。”
“对了,妈,我听说孙秀芹做的衣服很好看,就连中学老师也来找她定做。我现在经常去钱家,老穿以前的旧衣服让人看不起,你让她帮我做一件棉袄呗。”
她去县城的裁缝店看过,一件丝绵棉袄要50块,她当然舍不得了。
“呵,你以为我没有开口过吗?孙秀芹不肯!”
臧金宝冷哼一声,“她情愿帮外人做,也不肯帮亲戚。那一家子都是小心眼,现在还在做什么头花,情愿出钱找外人帮忙,也想不到我这个大伯娘。”
“头花?”
梁董英不解。
她最近忙着自己的婚事,很多事都没关注。
“是啊。他们家也是搞笑,还在仓库二楼挂了个木牌子就说开厂,过家家似的。”
臧金宝一边懊恼沾不到便宜,一边又看不上梁勇他们。
“开厂?”
梁董英还想问,就听外面钱文忠喊她。
“你出去吧,把人晾在外面像什么样。”臧金宝推着女儿。
被折磨一打岔,梁董英就忘记了刚刚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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