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夜弘昀离开之后,玉贵妃全靠浮萍扶着,才站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玉贵妃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忙的躬着身子倒退着离开了。
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生怕在这种时候惹到玉贵妃,会丢了小命儿。
玉贵妃扶着浮萍的手,一步一个踉跄,走到床榻前。
双手微微抖着,终于还是用力的拉开了床帐。
韩轻盈整个人裹在纱被里,头发散乱着,眼睛哭的通红。
白色的被褥上,还有一抹刺眼的鲜红。
那抹鲜红,是韩轻盈事前服用了静心师太所赠药丸的缘故。
“姑姑,为什么会是这样?”韩轻盈抬起泪眼,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不想嫁给皇上,更不想做什么贵人,她只想嫁给表哥,做侧妃,做妾,做丫头,都可以。
玉贵妃扶着床柱,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本宫不是告诉你,在西殿最北边的房间吗?你怎么跑来这个房间了?”玉贵妃咬着牙质问道。
“轻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姑姑派人送来的甜汤,轻儿喝过之后就昏过去了,再醒来就已经和皇上……”韩轻盈双手用力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呜呜的哭着。
玉贵妃的双眸,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
“浮萍,给本宫好好查。”玉贵妃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每个宫里,都免不了会有其他宫里的眼线,这是无法杜绝的事情。
她也并不在乎那些眼线。
反正都是做的一些不得近身的活计。
可是今天的事情,只有自己身边那几个得力又信任的宫女知道。
自己思索了整整三天,才制定了如此缜密的计划,各种细节都已经考虑到位了。
可到头来,却依然让自己功亏一篑。
这就证明,是自己的身边出了叛徒,亦或是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安插到自己身边的棋子。
但是,她们几个人,跟在自己身边时间最短的,也有十年了。
到底是谁,做了这么大的手笔?
浮萍应了一声,不敢有片刻耽误。
屋子里,就只有玉贵妃和韩轻盈姑侄两人。
韩轻盈立刻忍着疼起身,抱住玉贵妃的胳膊,哭道:“姑姑,轻儿不要入宫,不要做贵人,轻儿想……”
“什么都不要想了。”玉贵妃抿着唇,声音有些冷冷的:“从此后,你就安心做个贵人吧。”
“姑姑,您是知道轻儿心意的,轻儿喜欢的是表哥,姑姑也答应过要帮轻儿的。”韩轻盈跪在玉贵妃面前,磕头道:“姑姑,您帮帮轻儿,帮帮轻儿。”
“天子金口,本宫怎么帮你?”玉贵妃强压住心头的火气:“本宫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知道把握,你还要本宫怎么帮你?抗旨吗?”
韩轻盈一下子软在地上,眸底一片悲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进表哥的后院了。
乾清宫里。
“只留下李兴全,其余的都退下。”夜弘昀负手而立,音色低沉。
待到乾清宫众宫女太监都退下以后,夜北冥立刻跪了下来。
温暖也紧跟着跪下。
“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夜北冥微微垂着头,说道。
“有罪?什么罪?说来听听……”夜弘昀的眸底,没有一丝波澜,却幽暗的让人害怕。
“永和宫中的事情,儿臣知情一半。”夜北冥半真半假的说道:“母妃想让儿臣纳妾,被儿臣拒绝了,才给儿臣安排了那一出。”
“只是儿臣自幼习武,身体强健,抗药性比较强,醒来后发现儿臣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儿臣担心暖暖,所以想方设法逃了出去,好不容易才找到被独自关在下人房的暖暖,唤醒暖暖之后,就听到西殿那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夜北冥顿了顿,说道:“若是儿臣能再快一步,父皇就不会……”
夜弘昀没有答言,就那样看着夜北冥。
一时间,乾清宫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暖紧紧抿着唇,掌心中全是湿黏的汗水。
夜北冥的这步棋,真是险之又险。
若是皇上恼羞成怒的话……
夜北冥却是目光平静,不急不躁。
“你是在为你的母妃辩解吗?”好半天后,夜弘昀终于开口了:“这般算计自己的儿子,还情有可原。如果是这般算计帝王,那罪过可就大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父皇。”夜北冥跪的笔直,说道。
又是长时间的静谧。
“北冥,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闹剧。”良久,夜弘昀才淡淡的说道。
温暖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夜北冥却是泰然的回答道:“父皇的训诫,儿臣记下了。”
“退下吧。”夜弘昀摆摆手,说道。
“是,儿臣告退。”夜北冥恭敬的说道。
“臣女也告退。”温暖也恭敬的说道。
及至离开了乾清宫,温暖的心里,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尽管她心中有诸多的疑问,也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
“殿下有没有觉得,皇上像是……”温暖抿了抿唇,只说了半截话。
“父皇去永和宫,身边居然没有带着随侍,怕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而为之。”夜北冥正色说道。
“那刚刚殿下的那一番话……”
“我刚刚所言,虽然有所隐瞒,但九成都是真的。”夜北冥拍了拍温暖的手,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刚刚父皇已经用‘闹剧’定义了这件事情,就代表着,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父皇喜欢你母亲不假,但是在他的眼里,你就像是女儿一般,并非什么替代品。”夜北冥又握住温暖的手,说道:“暖暖,父皇这样结论,或许就是在维护你了。”
“嗯,我知道,我能感觉的出来。”温暖点点头,说道:“只是,玉贵妃会善罢甘休吗?韩轻盈会善罢甘休吗?”
“就算不想善罢甘休又能如何?如今父皇金口已开,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圜的余地了。”夜北冥冷笑道。
母妃这会儿,一定是气狠了吧。
温暖抬头看着夜北冥,微微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玉贵妃是殿下的生身之母,却为何要如此算计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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