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弘昀就那样看着他。
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退下，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夜北昊突然笑了。
一开始笑声还是有些压抑的，越到后面就越响亮，仿佛要把养心殿的屋顶震开一样。
“父皇，事到如今，您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夜北昊笑够了，这才瞥了夜弘昀一眼，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到了这种地步，您觉得儿臣还怎么退？又为什么要退？”夜北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夜弘昀，问道。
“当真不退？”夜弘昀的眸光，越发的幽深起来。
“父皇做了一辈子的皇帝，这种帝王气度已经浑然天成，就算是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还是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儿臣还是要和父皇多多学习才是。”夜北昊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过，这以后，可就轮不到父皇唯我独尊了。”夜北昊笑了起来：“儿臣劝父皇，还是赶紧写下传位昭书吧。”
“如果朕不写呢？”夜弘昀危险的眯着眼睛。
“那可由不得父皇。”夜北昊往前走了一步，坐到桌案边：“父皇不写，儿臣也会写，到时候父皇加盖玉玺宝印就可以了。”
“若是父皇写了，儿臣愿意让父皇安养天年。如果父皇不肯写，儿臣就只能……”说到这里，夜北昊的目光变得嗜血起来：“死无对证了……”
“你个孽畜！”夜弘昀怒道。
“所以，是生是死，儿臣已经给了父皇选择，父皇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夜北昊不在乎的笑笑。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夜弘昀心下失望到了极点儿，表情却越发的平静起来。
“父皇这话，儿臣可听不懂了。”夜北昊嘲讽的笑了笑：“父皇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唯我独尊的父皇了，这种境地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儿臣也不得不服。”
“不过，父皇再是挣扎，也是没用了，因为事已成定局。”夜北昊一边说着，一边铺开圣旨，提笔一挥而就，这两日，这些话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不下千遍了。
夜北昊写好之后，就拿到了夜弘昀的面前，说道：“父皇，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夜弘昀夺过圣旨，直接丢在地上，用力的踩了两脚：“你这个孽子！”
夜北昊脸色一变：“既然父皇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别怪儿臣心狠手辣了。”
寒光铁剑，拔出刀鞘，带着刺耳的摩擦声。
“夜北昊，你太让朕失望了。”夜弘昀叹一口气，说道。
“父皇到现在，居然都还用这种教诲的语气，儿臣也很失望。”夜北昊举起铁剑，说道：“儿臣听说，当初父皇也是这样上位的，儿臣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父皇泉下，也别怪儿臣。”夜北昊笑的有些狰狞。
夜弘昀再长叹一口气，问道：“朕的护龙卫和护廷卫，可不是摆设……”
说罢，夜弘昀击掌三下。
夜北昊的心底，腾的窜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就听到了跨跨的脚步声。
再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护龙卫和护廷卫，身穿甲胄，手持刀枪，将他所谓的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儿臣只是一时糊涂……”夜北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朕刚刚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夜弘昀目光平静的看着夜北昊。
“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糊涂，只是一时糊涂……”
夜北昊的话音都还未落，整个人就猛地起身，手中的长剑对准了夜弘昀的胸口。
夜弘昀看着长剑逼近，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眸中的失望更浓了。
与此同时，护龙卫的统领鬼魅般的靠近，一脚蹬在了夜北昊的胸口，将夜北昊踹出了三四米远。
几名护龙卫同时上前，手中的剑对准了夜北昊。
“原来父皇早就设好的圈套，引我上钩。”夜北昊狼狈的摔在地上，唇角挂着一抹血迹，恨恨的说道。
“你若是没有这等弑君弑父的卑劣想法，也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了。”夜弘昀看着夜北昊，眸光冷的几乎结成了冰：“本来，朕是打算放你一马，将你贬为庶民的。”
“如今呢？父皇打算怎么处置儿臣？”夜北昊抬头，用力的抿着唇，问道。
“谋朝篡位，通敌叛国，弑君杀父……”
“呵呵……”不等夜弘昀说完，夜北昊突然就长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干哑。
“这么多的罪名，看来儿臣是罪无可恕了。”夜北昊笑够了，眼底似有泪花滚落。
“儿臣这一生，从未求过父皇什么。临死之前，求父皇答应儿臣一件事。”夜北昊的眸底，带着仿佛深入骨髓的悲哀：“求父皇不要迁怒母后，母后她什么都不知情。”
“母后和父皇几十载夫妻，她敬重您，爱护您，您就是她的天。”夜北昊跪直了身子，咚的一下磕在地上，泣声道：“求父皇看在几十载的夫妻情分上，不要迁怒母后。儿臣纵是死后，也会忠心为晋安祈福，为父皇祈福的。”
“朕不追究。”夜弘昀应了一声。
“多谢父皇。”夜北昊又是咚的一声，额头上已经破了皮，鲜血浸了出来。
“此生儿臣不孝，若来生有机会，儿臣在还报父皇的养育之恩。”夜北昊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夜弘昀，然后直接一个反手，就用袖子里的一把短匕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一心求死，所以夜北昊那一刀扎的特别深。
直接穿过了心脏，很快就不行了。
夜北昊的眸光，看着窗外。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
甚至，他还听到了飞鸟的声音。
再然后，他的双眸中，就逐渐没有了神采。
“皇上，外面太子殿下的卫队，臣和蒋将军已经尽数捉拿，请皇上发落。”温正名和蒋杰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道。
“谋朝篡位，格杀勿论。”夜弘昀回过身来，眼睛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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