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万里无云,阳光照日,只是温度依然冷意十足。
屋里烧地龙,榻边放着金丝碳盆,腿上盖着绒毯,手里抱着热茶,安初萦觉得这才是过冬的正确方式。
至于出门什么的,她连房门都不想出。
“我名下的田租,也麻烦你安排管事一起料理了。”安初萦对冬至说着。
她名下田产许多,每到春秋收租之际,是发财之时,也是麻烦之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她收租。
现在好了,嫁给苏玄秋,就可以理所当然支使下人们去做。她的嫁妆己经多到一辈子吃玩不尽,收租时管事就是扣点,也是无所谓的。
冬至笑着道:“请夫人放心,我己经让管事另立帐本,等全部收齐后,就一并交上来。”
现在京城女儿出嫁,皆要低调。唯独安初萦不同,她是绝户女继承了大笔财产。出阁时,这笔财产也跟着到了状元府。
其中的田产部分,自然有状元府代为打理,但所有收益,仍然是归于安初萦所有。
“另立帐本也好,以后倒是方便了。”安初萦笑着说,又道:“管事也是辛苦了,所收租金的十分之一,赏给他们喝酒。”
下人也是人,麻烦人办事,就要付钱。她向来如此,到状元府后,也不会变小气。
冬至知道安初萦不差这点,便笑着道:“那我代他们谢过夫人了。”
安初萦笑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呢。快要过年了,府里肯定要打造银锞子,也帮我做些吧。”
说着,安初萦让宝珠拿来五百两银票,道:“照着这个数目做吧。”
所谓金银锞子,就是把金子银子打造成各种花样,基本上是一两一个,也可以直接当钱花。
每到过年过节时,大户人家都会融银块铸裸子,其实是为了方便打赏。长辈给晚辈压岁钱,主子打赏下人,直接给银子感觉不够喜庆。便打造一些带花样的裸子,有花开富贵的,有年年有余的,也是图个喜庆。
她是头一年进门的新媳妇,侄子侄女这么多,她这个婶娘出手不能小手了。还有下人们,就是理国公府的不用管,状元府的下人也不少,也是每人有份。
“五百两……”冬至看清银票上的数目,当即就愣了下神,笑着道:“这些花销都是府里出的,哪里能让您花钱。”
过年过节的压岁钱,打赏之类的,不管老爷的份还是夫人的份,都是公帐出钱的。管事在算帐时,自会把这笔钱算出来,提前交到后院。不然让夫人自己出,真的是一大笔开销。
安初萦笑着道:“那是公中的,这是我自己的心意。过年嘛,我这个主子也不能小气。”
嫁入状元府后,她的私房就一毛没花过不说,每月的月钱也完全没有动过。实在没地方用钱,吃的是苏玄秋的补助,随便点菜不用花钱。
衣服的话,一箱子新衣,她还没穿过一遍呢。首饰也是几大匣大,也没做新的。至于胭脂水粉更是用不着,送来的全是顶级货。
日子过的如此痛快,她都想不出哪里需要花钱,正好趁着过年,那就潇洒一把,不然帐目上一堆数字,看起来也没意思。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冬至不禁说着,知道安初萦有钱,但没想到她花起来钱也如此豪迈。
安初萦笑着道:“银裸子总是要用的,这回花不完,留着中秋继续花。”
冬至听得笑了,知道安初萦不差钱,便道:“那我先代府里的下人们谢过夫人,我这就命人去打造。”
说着上前把银票收了。
“知道你忙,我也不留你了,有事我会派人找你。”安初萦说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冬至忙的很,里里外外只有她一个人。
冬至笑着道:“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告退。”
说着,冬至行礼退下。
冬至从正房出来,刚出院门,一堆管事媳妇围了上来。
入冬之后,事务变多了,田租,过年,打赏,尤其是过年,从来都是重中之重,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你们也让我喘口气,都堵在这里,成何提统。”冬至说着,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常在外头跑的管事,又派了一个去幽州。府里的人少本来就不多,她是姨娘,又是初管家,所有的事务都压到她的头上。
姨娘管家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正室夫人安初萦是什么都不管,却是什么都明白。管事媳妇们一个个看人下菜,饶是她压的住,一堆人还跑到正院门口堵她。
外看她风风光光,她却巴不得安初萦早日把管家权接回去,她只领了管理书房的薪水,也只干这一份差事。
管事媳妇笑着道:“姨娘是贵人事忙,我们都等着姨娘做裁决呢。”
“我看你们是想累死我。”冬至说着。
快步回到自己屋里,管事媳妇一个接一个上前回话,冬至三两下把事情处理完,没一会一屋子也都走尽了。
刚想端起杯子喝茶,屋里仅剩的管事媳妇走上前来,道:“昨天冯姨娘身边的老尼姑突然来了,说冯姨娘病了,很不好,想让府里给请个大夫。”
“冯姨娘?”冬至眉头顿时皱紧。
苏哲的生母冯姨娘,在孙氏去世之前,突然被苏玄秋打发到家庙去。其中原由,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探究。
家庙清苦,状元府给的供给更少,冬至看到供给清单时,一度认为苏玄秋想让冯姨娘死。但神奇的是,冯姨娘竟然一直没死,孟昭偷偷资助过冯姨娘钱粮,苏玄秋也没有阻止。
“就是冯姨娘。”管事媳妇也觉得事情难办,刚才人多时,她都不敢上前来说,也是怕传出闲话来,道:“我看老尼姑说的不像是假话,只怕冯姨娘真的太不好了,万一……”
万一冯姨娘真死了,苏玄秋就不在意,并不表示苏哲不在意。
“此事难办啊。”冬至自言自语说着。
苏玄秋不在,安初萦新夫人不管事,一应事务全是她一个姨娘操办,冯姨娘这时候死了,苏哲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
但要是救……苏玄秋都想冯姨娘死了,她如何敢救。
管事媳妇想了想,道:“要不要禀告夫人?”
“把这种烫手山芋推给夫人,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冬至说着,“夫人是什么都不管,那是她不想管,并不是管不了。”
管事媳妇当即低下头,不敢作声。
冬至下意识敲打着桌面,想了又想,道:“派个机伶小厮去公主府,给孟大爷的小厮递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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