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门第
不大的院子已经站满了人,沈槐安家里唯二的两把椅子被拿出来放在院子中间,分别由安宁和薛青山坐着,至于薛慕安和其他随行的丫鬟护卫都只能站着。
而院子篱笆墙院外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若不是被护卫们守着,村民们甚至恨不得跳墙进来瞅,这会儿只恨不得将脖子都从篱笆外伸进来。
毕竟小村落闭塞了这么些年,就没看见过这么气派的人,这倒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院儿中间坐的那妇人,那相貌简直不似人间该有,也怪不得那身边坐着的男人盯着她像盯眼珠子一般。
这边薛青山虽说心里不爽,总觉得自家的娇花被猪拱了,但一想是自己女儿主动的,便又觉得自己女儿有自己当年的风范,至于负责,负责是不可能的,她女儿长的好看性子又好,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这边安宁气儿也算是顺过来了,按说前世大街上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大概在古代待久了,而且这对象又是自己女儿她一时间才没办法接受。
薛慕宁垂着脑袋站在自己爹爹和娘亲面前,还光着两脚丫子呢,满腿都是泥,这会儿泥也干了,结成一块儿一块儿巴在腿上脚上,痒痒的,薛慕宁想挠又不敢挠,只能换着脚互相蹭,左脚蹭右脚,右脚又蹭左脚。
一看道薛慕宁露在外面的两只脚丫子安宁整个人又不好了!
“宁儿,宁儿,消消气,消消气!”一见安宁又捂着心口一脸痛惜,薛青山立马给安宁又是拍背又是扇风的。没办法,虽说闺女做错事情了,他还是舍不得苛责一句。
安宁也是如此,看着自己女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自己,安宁扶额,小年轻两情相悦却是没什么不对!
但坏在坏在现在是古代啊,不是自由恋爱的时代!
“都怪你,都是你教的好闺女,竟然作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舍不得下手打闺女,安宁便只能将气出在薛青山身上,对着薛青山半边胳膊又是打又是掐的,疼的薛青山龇牙咧嘴,但也只能生生受着。
这会儿的薛慕宁和薛慕安是谁都不敢上前替薛青山说话的,毕竟在家里,娘亲最高家庭地位是无法撼动的,至于爹爹,在娘亲哪里基本上没有地位,不说也罢。
看着缩的如同鹌鹑一般的薛慕宁,薛青山在心里叹气,老子这是替你挨打,你连句话都不敢说啊!
打完了薛青山,安宁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整理整理了仪态,冷冷对道,“好了,沈公子,你们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我们薛家很感激你救下我们宁宁,至于你的玉佩我们会帮你找回来,你们被烧掉的灶房,我们也会照价给予赔偿。听说你们家还欠下了不少的钱,这样吧,我们薛家替你还了,就当是报答你的恩情了,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娘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薛慕宁不满了,跺着脚冲着自己娘不满的嘟囔,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人呢!
沈槐安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某一刻像现在这么狼狈,他曾经以为自己顶天立地,自食其力,无愧于天地,然而这一刻在面前的他渺小的如同蝼蚁。
沈槐安拱手道,他很想说救下薛慕宁本就是应该的,不需要任何补偿,可是在此刻,在此时,他的骄傲和自尊根本不值得一提。
“多谢侯爷,多谢夫人,在下便却之不恭了!”沈槐安拱手,深深的鞠躬道。
他先前便知道薛慕宁非富即贵,但从未想过她的身份居然高到他连仰望都望不到的地步。
“沈槐安?”薛慕宁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眼前的人,她从未想过他会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可是现在仅仅是许诺替他还债他便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薛慕宁如何也不愿意承认。
沈槐安不用想也能猜到此刻的薛慕宁心中一定充满了失望,他根本没有勇气去回视她,因自己的渺小,也因自己的懦弱。
一转眼,薛慕宁回到芜城已经半年了,回想过去半年,她甚至已经记不清沈槐安长的什么模样,好似她的生命中从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
“上次因为找你,你哥没能去上京,这回年节,不能再不去了,你要是在家呆着无聊,就跟你哥去上京散散心!”
安宁看着自己女儿自回来以后,这半年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寻那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打马游街了,整日里待在家里发呆,闷闷不乐,安宁说不担心是可能的。
叹了口气,安宁道,“我知道你还在因为那个沈槐安的事情想不来,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
薛慕宁趴在窗台,透过琉璃窗,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不耐道,“娘,你别说了,就当我看走了眼,你要是看谁合适,就安排我去相亲好了,这回我都听你的!”
安宁一听就知道自己女儿还在生气,耐着性子道,“宁宁,其实这个沈槐安人品呢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给他的两万两银票,钱庄的人说了,一直没有人去兑换,可见他并非是贪财好色之徒。我想他当初之所以这样,便是为了叫你彻底死心。”“你知道我和你爹也并不是什么注重门第的人,但是你们之间差了太多,你们在一起日后他少不了被人家诟病,说是吃软饭,靠岳家,哪一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非议?我想他自己也是明白的,既然他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安宁是没有门第观念的,只是那个沈槐安自己退缩了,她又怎好强求。安宁倒不会因为沈槐安的退缩而看低了他,相反,沈槐安的退缩反而叫安宁高看他一眼。
如果当时沈槐安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拒绝她的钱,说些冠冕堂皇情比金坚的话,那安宁反而会怀疑他的居心。
薛慕宁气的就是这个,她后来也明白了,沈槐安收了银票不过是为了叫自己彻底死心,但她就是气沈槐安,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去努力的争取一下呢,明明她都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最后薛慕宁还是跟着自己哥哥去了上京,与之前的心心念念不同,这回薛慕宁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到了上京也不大爱出门。于是这次的国公府寿宴薛慕宁便被自己哥哥强压着去了,平日里薛慕宁都穿的劲装短打,今日满丫特地为薛慕宁挑选了一套衣裙,锦缎绣裙外罩鲜红的貂皮小袄,将薛慕宁衬的娇俏可人。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任谁看了都会心醉。
薛慕安对于自家妹子这一身打扮很是满意,临出门前一再的吩咐自家妹子去了宴会要少说话,少走动,保持仪态,毕竟自家妹子他自个儿心里清楚,现在看着挺漂亮挺人畜无害的,但凡是一开口一说话便露了馅儿了。
宴会男宾和女客是分开的,男人都在前厅,女人们都在暖阁,因着这个安排薛慕安内心很是不安,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和前厅的男人们应酬着。
至于薛慕宁,她在上京本就没有朋友,这些千金小姐的圈子她根本融不进去,更何况那些千金小姐们讲的那些话题无外乎便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这些她都不感兴趣,于是更加融不进去了。
与其跟那些千金小姐聊天,薛慕宁觉得还不如对着沈槐安家里那只母鸡自言自语来的自在。于是薛慕宁自己一个人无聊的做在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荷包,身边是几个千金小姐聚在一起讲着小话,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叫薛慕宁全部听进了耳朵。
“你们知道国公府办这场寿宴的目的是什么吗?”一个穿水绿裙子的千金小姐一脸神秘莫测道。
马上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千金小姐接话了,“难道不是因为国公爷五十大寿?”
水绿色裙子千金给了黄裙子小姐一个一看你就不知道的表情道,“那不过是正好有这么个由头罢了,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国公府大公子相看合适的千金小姐!”
“国公爷家的大公子不是已经定了亲了吗?”有人问。
“不是那位已经定了亲的,是现在又出来一个大公子,是前头那位国公夫人生的!”水绿色裙子解释道,“咱们现在这位国公夫人并非国公爷原配,是后头才娶的。前头那位当年不晓得什么原因与国公爷和离了,自个儿带着嫁妆便走了,也不曾回娘家,反正就是凭空消失了。这不二十年过去了,那孩子流落民间,据说是过的挺不好的,又欠了巨债,这才找上门来!”
“那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大公子来?是国公爷亲生的吗?”有人不信。
“是亲生的!据说和国公爷年轻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年那位国公夫人走的时候还不晓得自己有孕,国公府的人也不晓得,要是晓得,那国公府是怎么也不会放人了,要知道,国公府到了现在这位国公爷这儿,子嗣可是个大问题,这么多年也就一位公子,现下又有了一位,那老夫人可不得当眼珠子供着嘛,这不赶紧的就将寿宴安排上了,就指望赶紧抱大孙子呢!”
“那照你这么说,虽然也是国公府公子,但自小流落民间,现下又是因为欠了巨债才找回来,我看呐,八成不是个正经人,估计是不会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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