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萱草堂,江海中还在等着,江河中也耷拉着脸。
“怎么了?”苗氏问。
“儿子没有照顾好大姐,请母亲责罚”江河中躬身道。
苗氏叹口气道:“事发突然,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只是不知什么人扰乱了灯市,也不是你的过错,不必自责。”
江河中脸色好看了很多,但是仍很自责。
苗氏转移话题道:“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么?”
江海中道:“儿子回来的时候托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清河府的官差,十分匆忙的去了府衙,具体什么事情还没有传出来,不过像是十分紧急的样子。”
苗氏听了,沉吟一番道:“左不过是官老爷们的事情,与我们家应该没有相干。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江家这次赈灾太出风头了,保不齐有什么隐患,你要盯紧点。”
江海中急忙应了。
苗氏又道:“虽说财不露白,可是咱们江家在清河府是数一数二的富户,遇到这样的灾情哪里能够袖手旁观,就看天家怎么看待我们江家吧,但愿能够从正面去想。这件事情过后,朝廷必有赈灾银两下来,到时候你们兄弟叫上你们二叔,把一些大的花销列出单子,去府衙找府台大人诉苦,能要回多少银子就要多少。”
江海中道:“儿子会照做,可是母亲这是为何?我们江家因为先前的善举已经得了清河府首善的名头,此时去要回赈灾银两……纵然只是一部分,也会堕了首善的名头。”
苗氏摇头道:“我们江家已经做了多年的首富,如今要这首善有什么用?我们是商人,商人不重利反而和朝廷争什么赈灾的差事!要知道,赈灾是朝廷的事情,安抚灾民是衙门的事情。我们商人,就是为了挣钱。先前出银子出人,那是我们江家对朝廷的忠诚,可是之后却不要贴出去的银子,朝廷会怎么看,我们一个商户,要那个首善的名头干什么?”
江海中恍然大悟,顿时冷汗淋淋。
江河中一番思索后,也是明白过来,兄弟俩心中都是一阵后怕,也更加钦佩苗氏的智慧,自己一介男儿还不如足不出户的母亲看得长远看得透彻。
当下两兄弟对苗氏说:“今后还望母亲多多提点。”
苗氏自然笑着应了,也安抚他们道:“你们毕竟年轻没有经历过许多事情,有个想不到的也是正常的,今后多多注意观察,勤思考,切莫因为一时的名誉和利益蒙蔽了神智就好了。”
两兄弟受教。
苗氏又问起了那个曹公子的事情。
江海中道:“是个君子,性格耿直,儿子觉得值得深交。”
苗氏笑道:“你大姐特意嘱咐了,曹公子的衣服破损了,要你去探望的时候备上新衣服。”
江海中也笑了,道:“还是大姐细心,儿子知道了,明日便去。”
苗氏便对江河中说:“听说你媳妇今天让俞姨娘回去看大伯母了,你还给了一百两银子。这事情你媳妇做的好,你也能听得进去,很好。”
江河中没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母亲都已经知道了这么详细,不过母亲夸赞自己的媳妇他也高兴,就回道:“还是母亲眼光好,给儿子选了姚氏。”
苗氏回想了下,这两个庶出儿子的亲事还真是自己给选的,不过是托了先前的哥哥嫂子,让她们选好了几个人,自己随便挑了一个罢了。于是有点脸红,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我看那俞姨娘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也很守本分,听说等存哥儿十岁的时候姚氏要把他认到自己名下做嫡子,是个好心的,可是当问问俞姨娘是不是真的愿意自己的儿子做嫡子,别好心办了坏事。”
江河中莫名其妙,还有姨娘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当嫡子吗?
苗氏提点道:“要知道你已经有了嫡子女,存哥儿若再记到姚氏名下怕他将来会尴尬。况且我们家里对庶出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何必呢。俞姨娘毕竟也是秀才之女,我看存哥儿就教导的不错。”
江河中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当下道:“儿子会慎重考虑。”
苗氏点点头,看向江海中道:“海中留下,河中先回去吧,春熙,把我那串珊瑚手串取出来给二爷。”
等春熙取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江河中,苗氏道:“姚氏是个好的,这是我送给她的,你帮她收着。”
江河中道:“是,那儿子告退了。”
当下回院子去了。
江海中知道这是有事情要吩咐自己,便问:“母亲还有何吩咐?”
苗氏叹了口气,道:“今日是我疏忽了,忘记让你们去跟二姨娘打个招呼了,她好似已经备了酒菜等你们过去,怕是如今还没有休息,听她院里的丫环说好像有些着凉了,你回去之前先去看看吧。”
江海中一听有些着急,又感动嫡母如此关注二姨娘,当下道:“是,母亲,儿子这就去看看。母亲还有别的吩咐吗?”
苗氏摆摆手,江海中便告退了。
出了萱草堂,他便直接往二姨娘的院子去了,走到半道吩咐一个路过的丫环让她去给大奶奶传话,要是还没有歇下就过来看看二姨娘。
十六这天,苗氏临近中午的时候出了门,比较低调,只叫了江海中和王妈妈、双福跟着,一行人坐马车来到了与江峰中约好的广宣楼酒楼,这是苗氏的产业,她自然去了留好的包间隔壁。这是苗氏特意选的地方,这两个包间本是一个大间,中间是折叠门,折叠门上的窗户也可以微微转动,给江峰中留下的那一半房间是两面开窗,而这半间却只有一个小窗。关上窗户就算是个暗室,透过小窗观察那个房间的人很是方便。
江峰中已经来了,跟苗氏见礼之后,道:“稍后侄儿会背对着您,那几个人儿子会喊出名字挨个敬酒,大伯母可仔细相看,若有问题让小二给侄儿个提示,侄儿自会找借口出来。”
苗氏道:“如此甚好。”
掌柜的过来请安,苗氏便让他上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和一壶果酒。
掌柜的赶忙下去安排,此时楼下传来了几个士子的声音,江峰中对苗氏行了礼便去了隔壁,正好在门口迎上了几人,苗氏选出来的四人中,只有冯亭至一个还没到。
几人坐在一处,便念叨起来没赶来赴约的冯亭至,被江峰中称作钟兄的,是苗氏看中的钟贺年,他说:“我与亭至兄相隔不远,前日看他行色匆匆的便问了一句,原来是家中老娘病了,他急着去请大夫,正好我认识了一个老大夫医术高明,便随他去一道请了。老大夫诊过脉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郁结于心,开几服药便会好的。如今已经三日了应当无碍了吧,却不知冯兄缘何没到,莫不是伯母病情加重了?”
另一个青衣士子则道:“若真是如此,也该派人来说一声的好,枉费了江兄一片心意了。”
苗氏皱眉,记得江峰中喊他张兄,应该是张毅。看介绍中是个守规矩的人,如今看来倒是守了规矩的,却不怎么近人情。
江峰中有意让苗氏多观察,便回头问另一个人:“徐兄可曾有冯兄的消息?”
徐岩道:“前些日子我与冯兄一道去考了骊山书院,当时冯兄并无异状,我们也只是说待书院开学了一道去,最近并没有相见,的确不知其母生病之事。若真如此,怕是家中的确有事,冯兄一贯是个重诺的人,若不是事发突然定会托人通知一声的。”
江峰中道:“如此,我们且等等,若散场的时候还没有消息,我便前去探望一二。”
钟贺年道:“那我便一道去。”
徐岩则道:“我还有约在身,晚些自己过去。”
张毅也道:“我也不去了,有事。”
钟贺年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不过江峰中连连打圆场,很快将此事揭过。
几人推杯换盏,张毅很快就来了兴致,吟诗对句很是活泼,钟贺年则沉稳许多。
喝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酒楼,江峰中借口内急出来跟苗氏交代一声便和钟贺年去了冯亭至家里。
苗氏随便吃了些东西,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想那么早回去,便戴了帷帽开始在街上闲逛。
上一次出来还是初二的时候去五哥家里,那个时候全程都在马车上,什么都没看到,如今既然出来了,也想四处逛逛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说不得还是衣裳首饰和脂粉铺子,发现了一家衣裳做的比较好,款式新颖的成衣铺子,便对王妈妈说道:“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家里女孩子多,还是要找些新鲜样子穿穿的,去问问掌柜的。”
王妈妈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当下找了伙计递了话,很快就有掌柜过来请,说东家有请。
苗氏迟疑了一下,掌柜的连忙道:“夫人放心,我们东家也是位夫人,只是不好抛头露面才雇了我这个掌柜的,如今东家听说夫人来访,便想亲自见见。”
苗氏这才释怀,便跟着掌柜上了楼。掌柜的在楼梯口便把苗氏等人交给了一个梳着双丫头的小丫头,小丫头领着苗氏推开厢房的门请她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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